"皇上!"议政大臣马齐突然闯入,官帽都歪了半寸,"朝鲜使团在太和殿候驾,说要观...观陛下与娘娘共理朝政之奇景!"
胤礽的护甲掐进掌心。去岁倭国进贡时,他穿着太子妃吉服演示骑射,那倭使盯着他挽弓的手看了足足一盏茶——那双手本该留着握缰绳的茧,现在却被凤仙花染得嫣红。
石静娴突然抓起他的手:"爱妃昨日不是绣了《江堤勘验图》?正好让使臣观瞻。"掌心相触的瞬间,胤礽感觉她将什么东西塞进袖袋。隔着蹙金云纹袖料,他摸出是半块虎符——养心殿暗格里,本该由帝王独掌的那半块。
太和殿的蟠龙柱映着使团金冠上的宝石,石静娴刚踏上玉阶,就听见朝鲜正使用汉话嘀咕:"牝鸡司晨..."她忽然驻足,腰间玉璜撞在青铜獬豸香炉上,发出清越鸣响。
"獬豸辨忠奸。"她抚过香炉上神兽的独角,"就像朕能辨出糯米灰浆里掺了三成草灰。"使团通译霎时白了脸——去年朝鲜贡米以次充好的旧账,竟在此刻被翻出。
胤礽忽然轻笑:"陛下忘了?獬豸还能嗅冤魂。"他指尖拂过袖口海东青,"上月刑部大牢里,那几个往堤坝填草灰的工部侍郎..."话未说完,朝鲜副使的象牙笏板"当啷"落地。
张廷玉的笔终于跟不上这场交锋。他汗湿的宣纸上,左侧记着"帝言治河",右侧写着"后论刑狱",中间洇开的墨渍像条无形的楚河汉界。
"启禀陛下!"粘杆处侍卫突然急报,"八阿哥带着《皇舆全览图》求见,说...说娘娘当年标注的河道有误!"
石静娴瞥见胤礽袖中露出的图纸一角——那是他们彻夜修改的版本,用胭脂混着朱砂绘就,河道走势恰如女子发间步摇的流苏。昨夜他伏案校勘时,烛火在颈后烧出个红点,此刻藏在立领下,随呼吸若隐若现。
"传。"她故意将虎符往案上一掷。胤礽突然咳嗽起来,帕子掩唇的瞬间,石静娴看见他袖袋闪过寒光——是那柄她赠的错金匕首,刀柄刻着"剖心见月"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