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静娴将龙骨密折扔进炭盆时,檐角铜铃正被朔风吹得铮鸣不休。火舌卷过"索额图私会蒙古喇嘛"的字迹,映得她玄色龙纹常服上的十二章纹忽明忽暗。琉璃窗乍然透进雪光,毓庆宫总管太监何玉柱连滚带爬撞入门槛:"主子爷!钦天监急报,紫微垣现双日凌空之象!"
"慌什么。"她屈指叩响案上浑天仪,铜制星辰轨道发出空茫回响,"去把南怀仁十年前编的《仪象考成》取来。"
鎏金自鸣钟走过三刻,太和殿方向的朝鼓声穿透雪幕。石静娴摩挲着羊皮卷上的黄道十二宫图,指尖在"双日同辉,其君易位"的注解处顿住——这正是索额图余党藏在钦天监的杀招。昨夜粘竿处密探来报,监副阿尔萨兰在观象台密室供出,要在冬至大祭时当众宣读这道"天谴"。
"主子,乾清宫传话。"侍女捧来盖着明黄绢帛的食盒,底层暗格里躺着半块虎符,"万岁爷说...说让您看着办。"
她凝视虎符上残缺的龙鳞纹路,忽听殿外传来尖利哭嚎。刚升任掌事嬷嬷的沉香揪着个小太监耳垂进来:"这腌臜货往冰窖偷运砒霜,说是要毒死双日妖星!"
"双日?"石静娴用护甲挑起小太监下颌,见他脖颈处有萨满刺青若隐若现,"索相连跳大神的都请进宫了?"话音未落,东面观象台忽传来巨响,十二丈高的简仪轰然坍塌,铜铸赤道环滚过汉白玉阶,惊得御马监战马嘶鸣不止。
二
胤礽踏入钦天监值房时,青铜漏壶恰好滴落子时最后一滴水。他裹着狐裘窝在紫檀圈椅里,看掌灯太监将十二连枝烛台逐次点亮,墙上《璇玑玉衡图》投下的阴影恰似困兽獠牙。
"太子妃娘娘金安。"监正杜受田伏在地上,官帽颤得快要跌落,"双日之象实乃臣等失察..."
"杜大人可知《周髀算经》第七卷讲什么?"胤礽漫不经心拨弄鎏金手炉,"说的是冬至极阴时,日光折射于六棱冰晶,遂成幻日——这道理南怀仁二十年前就论证过。"他忽然倾身揪住对方补服前襟,"可你们偏偏要说是天罚。"
值房霎时死寂,直到承尘簌簌落下灰尘。杜受田袖中滑落半卷泛黄绢帛,胤礽瞥见"女主昌"三字便笑了:"原来你们早发现孝庄文皇后时期的《推背图》残卷,难怪急着毁尸灭迹。"
窗外忽有火光冲天,两人奔至廊下方见观象台烈焰熊熊。粘竿处侍卫押着个浑身煤油的喇嘛过来:"这妖僧要烧《崇祯历书》库房!"胤礽夺过侍卫佩刀斩断绳索,藏书楼梁柱应声倒塌的刹那,他攥着半本《天元玉历祥异赋》滚出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