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静娴盯着南怀仁拆开的仪器零件,突然抓起黄铜游标尺:"这刻度和《崇祯历书》对不上!"她指尖划过二十八宿分度线,"危宿十六度该对应赤经……太子爷怎知西洋赤经之法?"汤斌的罗盘针突然疯狂乱转。
"孤上月批过礼部《新历算书》。"她信口胡诌,心里暗骂胤礽——这混蛋昨晚竟在笔记里夹了张星图,标注处赫然是伽利略观测木星卫星的手稿!
南怀仁的蓝眼珠蓦地发亮:"殿下所言极是!这游标尺的刻度被改过,比原制少了三刻。"他举起放大镜,铜尺边缘的锉痕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毓庆宫的更漏滴到亥时,胤礽终于摔了笔。
"你拿伽利略的发现唬人便罢,竟敢说钦天监篡改仪器?"他展开粘竿处的密报,"工部侍郎汪铭昨夜溺毙在什刹海,怀里揣着半张改造星仪的图纸——你猜是谁的手笔?"
石静娴正用银簪挑着灯花,忽将火星弹向窗纸。黑影应声而退,檐角传来瓦片碎裂的轻响。"四弟的人?"她蘸茶水在案上画了个八卦,"还是索额图余党?"
"是皇阿玛。"胤礽冷笑,"汪铭是明珠的门人,那图纸上的满文花押……"他忽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淡青的刺字——与图纸角落的徽记如出一辙。
石静娴的簪子"当啷"落地。这是她穿越后第一次见胤礽失态,那道刺青形似盘龙,细看却是满文"玄"字,分明是帝王暗卫的标记!翌日卯时,观星台架起九尺高的窥天筒。
石静娴扶着颤巍巍的竹梯爬向台顶,忽觉腰间一紧——胤礽扮作侍卫拽住她绦带,掌心贴着那枚龙纹玉佩:"紫微星裂的流言已传遍江南,若今日测不出结果……"
"若测不出,"她掰开他的手,"你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镜筒里的金星依然耀眼,可当南怀仁换上备用齿轮后,那道"裂痕"竟化作双星环抱之象。汤斌盯着调整后的星图,山羊须抖如风中秋叶:"这、这是‘辅弼同辉’,主储君得贤臣……"
"错了。"石静娴突然将星图倒转,"《开元占经》载‘辅星近紫微,其光相荡,是为阴阳和合’——此乃帝后和睦之兆。"她故意瞥向康熙身后的贵妃鸾驾,"皇阿玛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