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五重镜像的争吵

(2025.01.06,第6次穿越)

便利店的冷柜发出嗡鸣,叶云天(编号X-4)将冻得发麻的手指按在玻璃上,水汽在掌心凝成淡蓝的星图。这是他第六次穿越,2008年的圣诞季比往常更冷,街道上的圣诞彩灯在雪幕里晕成模糊的光斑,而他左眼角的晶体疤痕已经蔓延到颧骨,像时光在皮肤上开出的紫黑色花。

"叮铃——"

风铃响动的刹那,后颈的稳定剂突然报警。X-4转身时,看见穿白大褂的自己(编号X-1)正用陀裱抵住他咽喉,齿轮间还沾着未干的血渍:"你闻不到吗?死亡的味道越来越甜了。"这个首次穿越的版本眼神灼热,白大褂领口露出的怀表链上缠着半截银发,那是第三次穿越时从祖母遗物里扯下的。

"都别冲动!"穿风衣的X-2推开货架,罐装咖啡滚落一地,"我们已经试过五种拯救方案,每次都会触发更高级别的时间修正。"他的机械义肢在灯光下泛着冷光,那是第四次穿越时为抵挡冰淇淋车撞击临时改造的,"你们没发现吗?李道明的死亡时间在提前,死因从意外变成人为......"

"因为我们触碰到了核心记忆体。"X-3从阴影里走出,他的陀裱外壳裂成三瓣,用银色黏液粘合,"我在第三次穿越后解剖了李道明的尸体,他体内的晶体结构和苏媚媚的银发完全一致,说明他是某种时空锚点......或者说,是钥匙。"这个版本的叶云天左腕缠着血迹斑斑的绷带,那是第二次穿越被防护栏划伤后留下的后遗症。

X-4摸向口袋里的陀裱,发现这次的齿轮转动声比以往更沉,像有什么东西卡在第四层。他注意到X-1的白大褂上沾着雪松香,而X-2的风衣内衬绣着"X-15实验组"的徽标——那是他在祖父笔记里见过的敌对组织。当第五个身影从冷藏柜后走出时,所有叶云天同时后退半步:X-5戴着单片眼镜,机械义眼闪烁着紫色电弧,正是穿风衣男人的同款。

"你们终于来了。"X-5的声音带着金属共振,他掀开风衣,露出里面与陀裱同款的青铜装置,齿轮间缠绕着紫黑色晶体,"李道明不是普通的时间锚点,他是星门钥匙的碎片容器。1998年苏媚媚坠入时空裂隙时,碎片散落在不同时间线,而他......"

"而他的死亡会让碎片重组,打开星门。"X-3接过话头,瞳孔里映着冷柜玻璃的倒影,那里有五个重叠的身影,"所以无论我们怎么救,时间修正者都会用更极端的方式杀死他,从车祸到煤气爆炸,再到今天的街头斗殴......"

便利店外突然传来酒瓶碎裂声。X-4冲向橱窗,看见李道明正被三个混混逼到巷口,对方手中的弹簧刀在路灯下泛着幽蓝光泽——那是用时空乱流锻造的武器。他摸向陀裱,却被X-1抓住手腕:"没用的!你以为前五次穿越的死亡场景是随机?那是X-15在测试我们的底线!"

"但他提到了晚晴!"X-4挣脱束缚,"每次濒死他都会提到这个名字,那是我母亲的小名,说明他和我的家族有更深的联系!"这句话让所有叶云天瞬间静止,X-5的机械义眼突然爆发出强光:"你没发现吗?晚晴的生日是1998年6月15日,正是苏媚媚失踪的同一天......"

第一声惨叫传来时,X-2已经撞开玻璃门。混混手中的刀刺向李道明腹部,却在接触皮肤的瞬间碎成蓝色光点,而男生的瞳孔里浮现出五重倒影,每个倒影对应一个叶云天。X-4注意到巷口的阴影里,穿长风衣的男人正转动怀表,表盖内侧的祖母照片正在流泪,银泪滴在雪地上,凝结成陀裱齿轮的形状。

"时空锚点已激活:李道明的记忆碎片。"植入芯片同时传来五个声音,X-4感觉鼻腔涌出温热的血,五重记忆如潮水般灌入大脑:1998年的暴雨中,祖母将菱形晶体塞进婴儿襁褓;2005年冬夜,祖父在实验室痛哭,怀表链上挂着带血的银发簪;2025年的实验室,某个版本的自己正在与穿风衣的男人合作......

"他们在制造时间闭环!"X-3突然嘶吼,他的陀裱齿轮开始逆向转动,"李道明是苏媚媚留在人间的时空信标,杀死他就能定位到她的坐标!"这句话让X-5的机械义肢发出过载警报,他冲向混混时,风衣下摆扬起,露出后腰处与X-4相同的晶体疤痕。

弹簧刀再次刺来的瞬间,五个叶云天同时启动陀裱。蓝光在雪幕中织成防护网,却看见李道明主动迎向刀刃,鲜血溅在X-1的白大褂上,化作无数蓝色蝴蝶,每只蝴蝶翅膀上都印着"X-15"的徽标。混混们在蓝光中消散,留下满地银色黏液,而李道明微笑着倒下,手中攥着半枚齿轮,齿痕与X-4口袋里的钥匙完美吻合。

"晚晴......钢笔......老槐树......"他的低语被时空乱流切碎,化作光点渗入每个叶云天的掌心。X-4摸向李道明的后颈,触到与自己相同的植入芯片,编号显示"T-001"——原来他们才是被观察的实验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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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告,脑电波检测到15种频率波动。"便利店的监控屏突然亮起,亚当的机械音带着电流杂音,这个实验室AI此刻竟用加密频道说话,"你们以为是五重镜像?不,这是时空裂缝的第五层嵌套,真正的敌人......在更高的维度。"

X-1突然指着监控倒影:"看!他的陀裱!"X-4这才发现自己的装置泛着异常红光,齿轮间凝结着血珠,那是前五次穿越的残留,此刻正汇成一行小字:杀死其他四个自己。而X-5的单片眼镜上,正投射出星门启动的倒计时,背景是1998年的实验室,年轻的祖父和祖母正在组装陀裱,他们的身后站着穿风衣的男人,怀里抱着一个婴儿——那婴儿的左眼角有与X-4相同的晶体疤痕。

"我们都是同一个人的不同选择。"X-2摘下机械义肢,露出下面与男人相同的紫色电弧,"有人在收集我们的时间线,就像收集齿轮碎片。"他指向李道明的尸体,那里已经开始像素化,"而他,是用来锁定我们位置的鱼饵。"

当警笛声从远处传来时,五个叶云天同时感觉到陀裱的强制返回程序启动。X-1突然抓住X-4的手腕,将某样东西塞进他掌心:"去1998年6月15日,暴雨夜的弄堂口,不要相信任何带怀表的人......包括镜子里的自己。"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开始透明,化作蓝光融入X-4的装置。

实验室的地板撞在后背时,X-4发现自己攥着半枚齿轮和一张纸条,X-1的字迹在灯光下忽明忽暗:第五次穿越的我已经投靠X-15,他们的目标是用你的脑电波打开星门,因为你是唯一携带苏媚媚和叶天启双重基因的容器。而监控屏上,亚当显示的穿越次数突然变成"∞",每个时间线的叶云天都在做出不同选择,有的在杀人,有的在救人,有的正在与穿风衣的男人握手。

他摸向左眼角的晶体,这次竟触到凸起的字母"X-15"。窗外,2025年的天空飘着彩色极光,那是时空裂缝的征兆。当X-4将半枚齿轮嵌入陀裱时,所有晶体突然发出共鸣,齿轮转动声中,他听见五个自己的争吵声从不同维度传来,而最清晰的那个声音,是来自1998年的祖母:"云天,当你看见五重镜像时,记得选择让雪松香消散的那条路......"

钢笔从实验台滚落,在地面画出歪扭的星图。叶云天打开李道明留下的钢笔盒,里面不是墨水,而是祖母的银发,每根发丝上都缠绕着微型齿轮,当他将银发放入情感共振仪时,设备突然显示:欢迎回家,时空守护者。

远处,冰淇淋车的音乐声再次响起,这次播放的是《卡农》,间奏里的摩尔斯电码翻译成中文:15重人格,15条时间线,只有毁灭镜像才能抵达真相。而陀裱的齿轮间,X-1留下的血珠正在凝结成钥匙形状,指向1998年那个暴雨夜的坐标——那里既是起点,也可能是所有时空的终点。

(2025.01.06,第6次穿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