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斜。
萧辰牵着枣红马,缓步离开醉仙楼。
街道两侧,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却掩不住生意冷清的窘迫。
几个摊主倚在木架旁,眼巴巴的望着寥寥无几的行人。
而醉仙楼内却觥筹交错,笑声不断,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墙,将这座县城割裂成两个世界。
萧辰驻足片刻。
目光扫过街边几个衣衫褴褛的百姓,又回头望了眼醉仙楼里锦衣华服的食客,不由的深深叹了口气。
朝廷刚征完赋税。
寻常百姓能够凑足税银已是竭尽全力,哪还有余钱购置其他?
可对于富户而言。
几两碎银不过杯盏之间的事,依旧能品佳肴、饮美酒,丝毫不受影响。
“这虚假的繁华……”
萧辰攥紧缰绳,指节发白:“朝廷加税,富户宴饮,饿殍却在城外堆成山,这世道,迟早要烧出个窟窿!”
药材铺内。
萧辰指尖叩响柜台,惊得孙鹤龄手中药戥一颤。
老药师抬头,双眸骤亮:“萧老弟!”
未等客散,嶙峋五指已扣住他手腕,拽进内室。
孙鹤龄从药柜深处取出一个紫檀木药匣。
“咔嗒——”
铜扣弹开,露出内里排列整齐的几个青花瓷瓶,瓶身泛着幽蓝的光晕。
孙鹤龄说道:“这便是驱虎避凶散,你且收好。”
萧辰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药盒中的瓷瓶:“孙老,此番多亏你了。”
孙鹤龄摆摆手,灰白的胡须随着动作轻颤:“记住,药粉要撒成三寸宽的线,熊胆的腥气混着雄黄的燥烈,最能阻隔猛虎。”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若是那畜生还不退,可以取少量药粉置于火炭上熏烟,青黛的烟气,保管叫它喷嚏连天!”
听完介绍。
萧辰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指尖轻轻摩挲着药盒上细密的木纹,郑重的将药盒盖上,牛皮背带在肩头勒出深深的痕迹:“多谢孙老!”
辞别药铺。
落日已沉到城墙垛口。
萧辰翻身上马,官道上只余他一人一骑,斜阳将影子拖得老长。
长乐县的局势愈发诡谲难测。
蒋泉的安危至今不明,朝廷按兵不动的态度更如阴云般笼罩在他心头。
他隐约嗅到一张无形的网正在收紧,却看不清这暗流涌动的棋局究竟藏着怎样的杀机?
江州城高墙深垒。
罗旭坐镇其中,要想从他眼皮底下带走苏景福,简直比虎口拔牙还要凶险。
眼下唯一的希望,就系在苏倾月那封送往宁王府的书信上。
“苏倾月的信,真能说动宁王么?”他喃喃自语。
暮色中。
枣红马打了个响鼻,像是在应和主人的忧虑。
萧辰忽然抓乱束好的发髻,苦笑道:“麻烦事扎堆也就罢了,偏偏件件都像死结!”
晚风掠过道旁芦苇。
沙沙声里,马蹄声渐行渐远,最终融进血色残阳之中。
……
夜幕低垂。
江州城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