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柏仙踪:二十四节气医道传奇》
第二回 雨水·
第一折·獭祭鱼处湿浊困
雨水前三日,江南运河笼罩在灰蒙蒙的雨幕中,如一幅被清水洇湿的水墨画。河面上的水獭频繁浮出水面,将捕获的鱼整齐摆放在河滩上,却不食用——此乃“獭祭鱼”的物候异象,却因湿浊过盛,鱼身竟泛着青黑色,鱼眼浑浊如蒙尘玉珠。七十二岁的船家吴老汉蹲在船头,手中的铜烟袋屡次滑落,他望着满河死鱼,浑浊的眼珠里泛起泪光:“自祖父起行船三十年,从未见过这般景象……”
吴老汉的双腿浮肿已至膝弯,裤管卷至大腿,露出黄亮如蜡的皮肤,指腹按在足胫上,竟凹陷成窝,久久不能回弹。他剧烈呕吐,吐出的胃液中夹着未消化的饭粒,酸腐味混合着河腥气,引得甲板上的绿豆蝇嗡鸣成团。更令人心惊的是,他解出的小便如浓茶色,点滴而下,尿道灼热刺痛,此乃“热淋”重症,湿热蕴结膀胱的明证。
“阿爹,试试这个……”女儿阿秀捧着一碗赤小豆汤,碗沿凝结着水珠,却被吴老汉挥手打翻:“没用的!前几日喝了三剂五苓散,水湿反而更重……”话音未落,他剧烈咳嗽,震得船板簌簌作响,咳出的白痰中竟夹着血丝,痰块落地后迅速凝结,表面泛起细密的水珠,如湿土塑型。后腰的“肾俞穴”周围皮肤红如丹砂,触之烫手,却有寒气从脊椎缝隙渗出,恰似寒冬里的暖炉与冰窖并存。
柏娘乘着竹筏顺流而下,筏底的关黄柏饮片在水中轻轻浮动,遇水则释放出淡黄色汁液,如金丝缠绕竹筏。她鬓边的黄柏叶呈暗黄色,叶脉间的水珠凝聚成串,折射出青黄二色光晕。“太阴湿土主气,厥阴风木客气,湿郁化热,如油入火。”她取出通灵根,根须上的黄色纹路如泥潭中的蚯蚓,赤色纹路似燃烧的火舌,两者纠缠处竟冒出细小气泡,“脾主运化水湿,肾主水液排泄,今土湿壅滞,火郁不发,致清浊不分,湿热下注,非苦寒不能清热,非燥烈不能胜湿。”
第二折·鸿雁来遇柏舟翁
晨雾如轻纱漫过运河芦苇荡,一艘小船破雾而来,船头挂着三盏黄柏灯笼,灯光在雨幕中晕染成青黄色光斑。船尾立着一位鹤发老翁,头戴竹笠,笠檐下悬挂的黄柏炭串随着船身晃动,发出细碎的“沙沙”声,恰似蚕啃桑叶。他的蓑衣由黄柏纤维编织而成,衣摆处绣着“土克水”的卦象,每根纤维都透着焦香。
“来者可是柏娘?”老翁竹篙轻点水面,小舟如离弦之箭靠近竹筏,“老朽柏舟翁,世居运河三百年,专与湿浊打交道。今岁雨水,湿毒甚于往年,非关黄柏炭不能救。”他抬手拂袖,笠檐的黄柏炭纷纷落入水中,竟在水面铺出一条青色小径,死鱼遇之纷纷翻正,摆动尾鳍游向深水区。
柏娘细看黄柏炭,其表面焦黑如墨,断面却呈焦黄色,中心留有一线鲜黄色的“金芯”,恰似太极阴阳鱼。“此乃九制黄柏炭,经桑枝火煅烧七次,童便淬之两次,得水金之气。”柏舟翁捻起一块炭片,对着天光细看,炭片边缘有细密的小孔,如人体毛孔,“煅炭则性涩,可清热燥湿,又能收敛止血,治带下、泄泻尤妙。”
说话间,小舟已行至运河中央。柏舟翁从船舱取出一个青铜药碾,将黄柏炭、苍术、牛膝依次放入,三药相触时,竟发出“叮叮”之声,如金属相击。“此乃‘三妙散’雏形,黄柏炭泻下焦湿热,苍术燥中焦脾湿,牛膝引药下行入肾,合而用之,如三江汇海,导湿邪从膀胱出。”他解释道,碾轮转动时,药粉中竟浮现出“土旺水衰”的卦象,与通灵根的纹路隐隐呼应。
第三折·桃始华辨湿热
柏舟翁话音未落,运河中央突然腾起黄色烟雾,如万斤黄土倾入水中,聚成“湿土神”的身形。他身着黄褐色铠甲,铠甲缝隙中渗出浑浊的泥浆,手持权杖,杖头缠绕着死鱼与水草,所过之处,水面浮起一层油膜,散发着腐草气息。“尔等以苦寒燥我土气,是欲让五谷不生、仓廪空虚乎?”湿土神声如沉雷,杖头泥浆甩落,竟在柏娘竹筏上凝结成“湿”字。
柏娘从容取来陶瓮,注入运河水,投入黄柏炭五钱、苍术三钱、牛膝二钱,以竹筷搅动,瓮中顿时升起三色烟雾:黄色(土)蒸腾如雾,赤色(火)跳跃如焰,黑色(水)沉潜如渊。“湿土神明鉴,非燥土,乃调土也。”她指着烟雾中的五行图,“黄柏炭味苦属火,能燥湿;苍术辛香属土,能健脾;牛膝咸寒属水,能通淋。三药合用,火生土,土克水,水灭火,此乃五行相生相克之道。”
湿土神大怒,挥杖击向陶瓮,杖头泥浆化作暴雨倾盆,竟将瓮中药物冲成糊状。柏舟翁轻笑,从怀中取出蜜制黄柏丸,投入瓮中。药丸遇水即化,如墨入清泉,却在瞬间分化出无数细小漩涡,将泥浆杂质一一吸附,药液重新澄清如镜。“蜜制黄柏丸,以黄柏煎汁和百花蜜为丸,蜜能润土,防止苦寒伤脾,此乃‘苦甘化阴’之法。”他解释道,“七情中‘相畏’‘相使’并存,黄柏得蜜制,如烈马配良鞍,刚柔相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