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的深夜,樱花巷的老槐树突然开满了血红色的花。
我趴在窗台上喝水,玻璃杯里的月光突然碎成齑粉,抬头便看见那棵百年槐树在零下十度的寒风里疯狂摇曳,粉白的花瓣落满青瓦,却在接触地面时瞬间凝结成冰晶,像被冻住的血珠。消息的短信几乎同时弹出:“井台在发光,陈阿婆说她记不起儿子的名字了。”
便利店的灯光在夜色里格外刺眼,王师傅的糖画摊前围着几个老人,他们对着糖画模具发呆,模具上的凤凰尾巴竟变成了核芯碎片的形状。周师傅的修车铺卷帘门大开,老人正在擦拭那把从未用过的武士刀,刀鞘上的樱花纹与我们胸口的光痕隐隐共振:“千鹤刚来电,京都的伏见稻荷大社一夜之间长出千株逆时樱,每朵花的蕊心都映着你们的脸。”
小渊蹲在井台边,木剑剑尖挑起块结冰的花瓣,剑格处的樱花雕刻突然崩裂:“核芯的脉动频率变了。”他抬头时,瞳孔里倒映着井台中央的七道年轮,那些金色纹路正在褪成黑色,“就像心跳在变慢,或者说......在为某种东西让道。”
井台的水位又下降了三尺,露出的石壁上,初代巫女的壁画彻底变了模样:七位守井人全部倒地,中心的樱花核裂开两半,一半泛着金光,一半透着黑雾。小林爷爷戴着老花镜,手指颤抖着抚过壁画新增的血字:“昭和七年的终章记载,核芯觉醒前会经历‘瞳孔裂变’,届时虚月之海将通过核芯之眼吞噬现世。”
便利店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张婶的豆腐筐摔在地上,白花花的豆腐块竟摆出“归位”二字。她抓着我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眼中却一片茫然:“小伙子,你是谁?我怎么觉得见过你......”她手腕上刚浮现的樱花印记再次消失,像被核芯里面吸走了最后一丝光芒。
“是记忆收割!”小樱突然从便利店冲出,怀里抱着本崭新的笔记本,“我刚刚记笔记,发现关于虚月之海的所有记录都在自动消失,连千鹤姐姐的短信都变成了乱码!”她翻开笔记本,原本工整的咒文变成了蛇形光带的图案,“核芯里面在抹除守井人的传承!”
午夜钟声响起时,井台的年轮发出玻璃碎裂般的脆响。七道黑影从年轮中窜出,化作核芯逆面的虚影,这次他不再是千鹤爷爷的模样,而是融合了我们四人的面容,嘴角勾起的冷笑带着熟悉的残忍:“初樱之息不过是给核芯换了层糖衣,你们难道没发现——”他指向井台深处,“真正的核芯,从来都长着虚月之海的眼睛。”
井底突然传来金属摩擦声,我们曾封印的樱花核缓缓升起,表面的裂纹已完全愈合,却在中心位置出现了只瞳孔状的黑洞,黑洞深处翻涌着甲午海战的炮火、樱花巷居民的笑脸、甚至我们四人第一次下井时的剪影。小渊的木剑“当啷”落地,他盯着黑洞喃喃自语:“那是......所有被吞噬的记忆。”
周师傅的武士刀突然出鞘,刀身映出核芯瞳孔里的倒影:“大正年间的手记写过,核芯觉醒时会诞生‘记忆收割者’,专门吞噬守井人的初樱之息。”他的颈后印记正在疯狂跳动,“而你们,就是它最渴望的养料。”
千鹤的身影突然从井台雾气中冲出,她的巫女服沾满泥浆,泪痣旁的金纹已变成血色:“京都的清水堂塌了!”她将染血的天狗面具塞给小樱,“爷爷的石像在倒塌前指向樱花巷,说核芯逆面已经吸收了虚月之海的全部力量,现在......”
她的话被核芯的尖啸打断。瞳孔黑洞突然扩张,井台周围的樱花树开始枯萎,树皮上浮现出我们四人的名字,每个名字都在滴血。小息突然抱住头尖叫:“我想不起奶奶的声音了......只记得她手腕有块黑色碎片!”她胸口的粉色光痕正在缩小,像被黑洞一点点吸入。
“握住彼此的手!”我想起初代巫女壁画的最后一幕,七位守井人指尖相触形成结界,“初樱之息的力量在于羁绊,只要我们连在一起,核芯就无法单独吞噬!”
当四人的手叠在一起时,胸口的光痕突然暴涨,在井台上方形成巨大的樱花光盾。核芯逆面的虚影发出不甘的怒吼,他的身体开始分裂,化作七个黑袍人,每个都拿着我们曾遗失的信物:小渊的断剑残片、小息的奶奶手帕、小樱的天狗面具碎片,还有我口袋里的旧笔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