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逆时的樱语

圣诞前夜的樱花巷飘着细雪,却有粉白的花瓣混在雪粒里打转。我站在便利店门口,看着樱花雪落在圣诞树上,霓虹灯带映得花瓣边缘泛着七彩光晕——这不该出现在深冬的景象,像极了虚月之海溢出的记忆碎片,带着不合时宜的温柔与诡异。

“阿彻!”小息的毛线帽上沾着花瓣,她捧着热可可的手在发抖,“井台的水又在倒流,而且......”她撸起袖口,手腕内侧的樱花印记只剩淡淡一道,像被橡皮擦过的铅笔痕,“温度一降,印记就会变浅,就像......就像我们的血脉在抗拒寒冬。”

便利店的玻璃上凝着雾气,我呵出个笑脸,却看见倒影里自己的印记同样模糊。小樱抱着堆礼物跑过来,包装纸上印着的圣诞老人竟长着天狗的尖耳,她气喘吁吁地说:“千鹤姐姐的邮件被海关扣了,但她发来了视频——鞍马寺的百年樱花树在圣诞树上开花,每朵花的花蕊都是核芯碎片的形状!”

周师傅的修车铺亮着灯,老人正在给自行车挂圣诞铃铛,斗笠却歪戴着,露出大半张苍白的脸:“凌晨接到千鹤的越洋电话,她的声音像被冻住了。”他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段雪花噪点的视频,“京都的时计台裂开了,露出的齿轮上刻着和我们印记相同的咒文,而指针指向的位置......”老人突然指向樱花巷深处,“是我们的井台。”

小渊靠在井沿,断剑横在膝头,剑格处的樱花纹路几乎看不见了:“昨夜梦见父亲在虚月之海划船,船上载着七具石棺,每具棺盖上都刻着我们的名字。”他摸出半块怀表,表盖内侧的咒文已完全消失,只剩道淡淡的划痕,“怀表停了,就在樱花雪开始下的时候。”

井台的界石上覆着薄雪,我用袖口擦去积雪,发现石头表面竟浮现出全新的咒文,笔画间嵌着细小的冰晶,每个冰晶里都映着我们四人的倒影。小林爷爷戴着老花镜凑近看,突然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初代巫女的‘归期咒’,当年她刻在井底石笋上的终极封印,只有当七代守井人印记褪尽时才会显现。”

羊皮纸在他手中发出脆响,三个月前挖出的初代弟子遗书,此刻正泛着淡淡的荧光,纸页上的北斗七星血渍连成了闭合的圆圈:“看见没?七星归位,意味着我们七人(包括千鹤、周平、我)的印记即将完全消失,而虚月之海的核心......”老人突然咳嗽起来,浑浊的眼球映着井台水面,“即将在现实世界具象化。”

便利店的自动门突然发出故障般的蜂鸣,穿堂风卷着张传单落在我脚边。泛黄的纸页上印着“樱月祭”的字样,日期却是三个月前的春分,地点赫然是樱花巷13号——那间本该被查封的虚月阁。传单背面用口红画着流泪的天狗面具,旁边写着:“当逆时的樱语响起,归人将永远留在虚月之海。”

“是千鹤的字迹!”小樱突然指着面具的泪痣,“她每次画天狗都会在右眼下方点颗痣,就像......”她的声音突然哽住,因为想起千鹤在视频里说过,这是清水堂巫女的传家标记。

午夜钟声响起时,井台的水面突然沸腾。七道水柱冲天而起,每道水柱都映着不同的场景:京都鞍马寺的石像在哭泣,清水堂的符纸漫天飞舞,比叡山的枫叶在寒冬变红......而中心水柱里,浮现出初代巫女的虚影,她胸口的七道剑伤正在滴血,每滴血都化作我们四人的印记。

“七代守井人啊......”虚影的声音像积雪融化,“当逆时的樱语唱完最后一句,虚月之海的核心将吞噬所有记忆,包括你们曾守护的温暖。”她指向水面,那里浮现出七座倒悬的石碑,每座都刻着我们的名字,“归期已至,你们必须做出选择——是成为新的核芯,还是让人间记忆永远冰封。”

周师傅突然跪倒在井台,他的刺青此刻完全消失,露出底下三道旧疤:“昭和五十年的冬天,我父亲就是这样看着印记消失的。他说,初代巫女的终极封印,其实是用七代守井人的记忆做燃料,而我们......”老人抬头看向我们,眼中泛起泪光,“就是最后一炉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