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小息伸手触碰残片时,古井突然喷出黑水,在空中凝成巨大的人脸,正是我们在井底壁画里见过的恶鬼。它张开嘴,露出满嘴铁锚般的牙齿,咬向我们的瞬间,小渊的佩剑突然从井底飞来,剑光劈开黑浪的同时,周师傅的符纸也贴在了恶鬼眉心。
“拿到了!”小息攥着残片转身,却看见巷口方向腾起黑色烟柱——那里正是小渊镇守的井台。我们拼命往回跑,却发现整条巷子的樱花树都在逆向生长,花瓣纷纷钻进地底,树干上浮现出当年海战的惨状:被斩首的士兵、沉没的渔船、还有初代巫女被剜去心脏的尸体。
回到井台时,小渊正跪在地上,胸口的契约印记泛着血色。他的佩剑断成两截,周围躺着十几个被黑影控制的居民,他们的身体正在融化,变成黑色的黏液渗入石缝。“逆月......快完成了......”他抬头看向月亮,此时银盘只剩边缘一丝白光,像被啃得只剩核的李子。
周师傅和小樱也回来了,前者的斗笠破了个洞,后者怀里抱着从东街口找到的契石残片。小林爷爷不知何时站在石笋顶端,正用自己的血浇灌基座上的樱花纹路,每滴鲜血落下,石笋就发出痛苦的呻吟。
“把残片放进北斗凹槽!”老人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当年七个守井人各自镇守一方,如今我们要重现七星归位阵,把逆月轨迹推回原位!”
当最后一片契石嵌入时,整个樱花巷突然升起金色结界。逆月的倒影在井水中剧烈震动,核芯咳出的记忆星纷纷飞向北斗七星的位置,在天空中连成真正的北斗。小渊突然站起身,用断剑指着月亮:“看!逆月在倒退!”
果然,月亮边缘的黑色正在消退,银盘一点点恢复完整。那些被黑影控制的居民也纷纷苏醒,摸着脑袋茫然四顾,仿佛刚从长梦中醒来。小林爷爷笑着倒下,腰牌上的樱花纹路终于恢复了平静,就像一位坚守岗位多年的士兵,终于等到了换岗的同伴。
周师傅捡起地上的斗笠,看向我们手腕上的契约印记:“印记淡了,但不会消失。”他指了指井台,那里不知何时多了块新刻的石碑,上面画着四个孩子和一位戴斗笠的男人,正捧着木盒走向光芒,“初代巫女在日记里写过,每代守井人都要经历‘逆月之试’,只有看透记忆的幻象,才能守住井底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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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樱突然指着井水惊呼。那里倒映着修复后的石笋,核芯不再是跳动的心脏,而是颗安静的黑色宝石,周围环绕着七颗记忆星,像极了守护心脏的北斗。最神奇的是,宝石表面浮现出一行小字,正是初代巫女的笔迹:“当逆月归位时,第七代守井人会看见——真相不在井底,而在每个人愿意直面黑暗的勇气里。”
晚风送来清晨的第一缕曙光,巷口的老钟敲响了五声。我们看着陆续亮起灯的民居,听着张婶骂儿子睡懒觉的声音、王师傅熬糖稀的咕嘟声,突然觉得这些平凡的响动,比任何魔法都更珍贵。小渊踢了踢脚边的碎剑,突然笑了:“看来以后得学爷爷,把剑藏在拐杖里了。”
“那你得先学会装瘸。”小息白了他一眼,却偷偷把奶奶的平安符塞进他手里。我摸着木盒上的樱花纹路,突然想起在井底看见的壁画——初代巫女倒下时,嘴角带着微笑,因为她知道,总有人会接过她的使命,让樱花巷的月光,永远干净如初。
周师傅不知何时又戴上了斗笠,转身走向巷口:“下个月的新月夜,我会带你们去京都见最后一位守井人后裔。”他的声音混着渐起的风声,“记住,当巷子里的樱花开始倒着开时,就是逆月轨迹再次转动的前兆......”
他的身影消失在晨雾中,留下我们四个站在井台前。小樱突然指着自己的手背笑了:“你们看,契约印记变成了樱花的形状。”没错,淡金色的纹路不再是复杂的符文,而是四朵小小的樱花,分别朝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绽放。
井口的井水终于恢复了平静,倒映着重新圆满的月亮。我突然明白,所谓的守井人,守的从来不是一口井,而是无数像樱花巷这样的人间灯火——当黑暗试图吞噬它们时,总需要有人愿意走进井底,把光明重新捞回人间。
晨雾渐渐散去,巷子里飘来烧饼的香气。小渊拍了拍我们的肩膀:“走啦,再不去上学该迟到了。”他转身时,阳光恰好掠过他的侧脸,让我想起井底壁画里初代弟子的模样——原来勇气真的会传承,就像樱花每年春天都会盛开,有些使命,早已刻进了血脉里的月光。
我们沿着石板路往家走,身后的井台传来轻微的“咔嗒”声。回头望去,石笋基座上的木盒正在缓缓闭合,盒盖落下的瞬间,我仿佛听见了百年前的叹息——那是初代巫女的声音,带着释然,也带着期待。
下一次月圆时,井底的逆月会再次转动吗?谁知道呢。但此刻的樱花巷如此安宁,晨露在花瓣上打滚,麻雀在电线上啾啾叫着,仿佛昨晚的惊心动魄只是场冗长的梦。只有我们手腕上的樱花印记在发烫,提醒着我们:有些秘密,注定要由我们这代人来守护;有些黑暗,终将在四个少年的脚步里,退回到属于它们的深渊。
毕竟,当我们敢于握住彼此的手,走向井底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成为了樱花巷新的月光——哪怕微弱,却永远不会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