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焉对他们究竟做了什么?若有朝一日自己落入败局,身边的战士们会像钟焉的部下一样吗……
或许不重要,因为白白赴死毫无意义,因为自己不会有那么一天,阿列克谢在心里如是说着。
阿列克谢:“残兵败将逃不远,这支敌军是钟焉的部曲,如不将他们彻底的歼灭,就会生根发芽使我们陷入消耗战,将士们,发起追击,扫荡周围的村落,直至将他们的躯体和信念彻底摧毁!”
“是,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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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两夜,曼纳海姆弃甲丢盔,化装成百姓在老兵的协助下亡命奔走,身边也只剩下了二十八位随从。
他们混入逃难队伍穿越敌军防线向西而去。这里的村庄毁坏严重,横尸遍野。硝烟裹挟着腐土的气息,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所有人的喉咙。焦黑的断墙下,人群如被风卷散的枯叶,推搡着、跌倒着、爬行着向前蠕动。
母亲用布条将婴儿捆在胸前,干瘪的乳房再挤不出一滴乳汁,只能把手指塞进孩子哭哑的嘴里;老人拄着断裂的犁耙,浑浊的眼球倒映着燃烧的麦田。木轮车歪斜在路旁,车辕上挂着一串染着泥水和血水的簪花。十岁的男孩拖着妹妹的手腕奔跑,直到发现那只手早已冰凉僵硬。孕妇的裙裾下蜿蜒出血河,她在水沟边分娩,用牙齿咬断脐带;疯癫的老妪抱着焦黑的陶罐舞蹈,罐里装着孙儿烧成炭的乳牙。
饥饿的野狗撕扯着半腐的尸体,嘴角粘连的碎布还绣着“平安”祈祷符咒;所有逃亡者都成为行走的墓碑,背着姓名、回忆与未说出口的告别,每一步都在地平线上刻下新的伤痕。
战争践踏着普通人的尊严。
曼纳海姆的眼中满是血丝:“兵败如山倒。”
忽然,他站着不动抹起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