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沉沉,书房的琉璃瓦檐角挑着几缕残月的清辉,屋内却自成一方暖融天地。八盏仿宫灯造型的电灯垂坠而下,琥珀色玻璃罩将光线晕染得温润柔和,恰似冬日里裹着蜜糖的暖阳。紫檀木博古架上,宣德炉正吞吐着龙脑香与檀香交织的云雾,袅袅烟缕缠绕着青铜鹤形香插,在壁纸上勾勒出若隐若现的游龙暗影。
嵌着掐丝珐琅的铜火盆里,银丝纹木炭烧得通红,时不时迸出几粒火星,在鎏金火箸上溅起细碎的光。暖意顺着青砖地面蒸腾而上,将室内熏得如同春日午后的花房,连空气都变得浓稠而慵懒。朱仲渊倚着湘妃竹榻,玄色龙纹便袍松松垮垮地笼着身子,右手夹着的雪茄正簌簌落灰,左手捏着的金黄奏书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寂静如蛛网般在屋内蔓延,唯有火盆里木炭的噼啪声时断时续。郑清璿垂手立在蟠龙柱旁,金丝楠木的凉意透过衣料沁入肌肤,让他不自觉攥紧了袖中的拳头。朱仲渊翻奏书的指尖突然一顿,檀木案几被叩出清脆声响:"小子,你觉得如今的大明,和你想象中的大明一样吗?"
郑清璿猛地抬头,撞进帝王鹰隼般锐利的目光里。"啊?陛下您这话是?" 喉结不安地滚动着,他瞥见朱仲渊指间的雪茄明明灭灭,在龙纹袖摆投下跳动的暗影。
"但说无妨,你的底细,朕早已了如指掌,恐怕就连你父母,都没有朕知道得多。" 朱仲渊将奏书随意甩在案上,起身时袍角带起一阵劲风,案头镇纸压着的密折被掀起一角,露出 "镇国公府" 的朱批。
“陛下是何时知道的?”
郑清璿看向了朱仲渊,印入他眼帘的是与之前别无二致的朱仲渊,这皇帝老儿依旧和刚才一样动作神态没有一丝变化。
郑清璿感觉后背已被冷汗浸透,贴在蟠龙柱上的掌心也湿漉漉的:"陛下是何时知晓的?"
"大概是几年前。" 朱仲渊踱步至落地长窗前,推开嵌着螺钿的窗棂,夜风卷着桂花香灌入屋内,将檀香搅得支离破碎,"锦衣卫的折子写得有趣 —— 你周岁抓周,不碰笔墨算盘,独独攥着个铁皮打火机不放。" 他突然转身,烛火在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昭宗皇帝临终前,总在病榻上呢喃 ' 内燃机 '' 互联网 ',说什么 ' 后世子孙要开着铁鸟飞上天 '。"
郑清璿的瞳孔猛地收缩,只听朱仲渊轻笑一声,指腹摩挲着窗棂上的螭龙纹:"从懿宗起,锦衣卫寻了一万零三百二十一人,有人能背《天工开物》,有人会算圆周率。可唯有你......" 帝王突然逼近,雪茄的辛辣气息扑面而来,"会画连工部那群老顽固都看不懂的图纸。"
郑清璿后退半步,后腰撞上案几,青瓷笔洗里的狼毫被震得簌簌作响:"陛下,小子确实来自昭宗所言的二十一世纪。"这位穿越老前辈还真是够折磨人的,自己死了也不让后人安生,如今的状况即便是他想“猥琐发育”,但一天之内被两个人认出自己是穿越者这回事,留给他的选择也只剩下来坦白二字。
“果然如此,不枉朕派人从倭地将你拉到京城来。如何这个大明和你认识的大明有何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