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精准的远程炮击和诡异的行动速度…
他猛地回头看向掩体废墟,连滚带爬地冲过去,徒手扒开滚烫的碎石和扭曲的钢筋。
掩体内部一片狼藉,那张朽木桌子彻底成了碎片。
在角落一堆塌落的砖石下,他看到了朱秀兰被掩埋的下半身。
“秀兰!”刘铁柱的心沉到了谷底,疯狂地挖掘着。
“咳…咳咳…”碎石堆下传来微弱的咳嗽声。
朱秀兰的上半身露了出来,额角被划破,血流满面,但眼神却异常地清醒,甚至带着一种冰冷的锐利。
她没看刘铁柱,而是死死盯着对面那处人影消失的山崖,沾着血和泥的嘴唇无声地开合,吐出两个模糊的音节。
刘铁柱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看到空荡荡的被雨水冲刷的黑色岩石。
朱秀兰缓缓转过头,脸上没有任何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
她沾满泥污的手指,死死抠进身下湿冷的泥土里,指甲崩裂出血也浑然不觉。
她看着刘铁柱,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
“她们…来了。”朱秀兰那句话像冰锥扎进耳朵眼。
刘铁柱没问“她们”是谁,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刺刀柄上,眼睛鹰隼般扫过对面雨雾笼罩的峭壁。
除了被雨水冲刷得发亮的黑石头,鬼影子都没一个。
“能走吗?”他声音压得极低,像砂纸磨铁。
朱秀兰没吭声,手撑住旁边一块棱角尖利的岩石,指甲缝里全是泥和血,猛地一发力,硬是把下半身从塌陷的碎石堆里拔了出来。
左腿的裤管被撕开一大片,露出的皮肉被碎石划得血肉模糊,深的地方能看见白森森的骨头碴子。
她眉头都没皱一下,撕下另一条还算完好的裤腿,牙齿咬着布头,右手配合着,三两下在伤口上方死死勒紧。
动作麻利得不像个重伤员,倒像个摆弄惯了枪械的老兵。
刘铁柱心头那股子不对劲的感觉更重了。
以前的朱秀兰,是军医,是读书人,手是拿手术刀和钢笔的,哪来这股子狠辣劲儿?
他想起档案里那张照片,三个眼神死寂的小女孩。
“对面崖上的人,”刘铁柱一边警惕地观察四周,一边快速把打空的弹匣退出来。
朱秀兰正把散乱打湿的头发胡乱挽到脑后,用一根捡来的细铁丝别住。
听到“八九式掷弹筒”,她挽头发的手顿了一下,眼神飘向对面那片被雨水洗刷得黝黑发亮的崖壁,声音没什么起伏。
“这是八九式…射程近,精度差,能在这种鬼天气,隔着快两百米,两发都打得这么准。”
“她们不是人?”刘铁柱皱眉。
朱秀兰终于别好了头发,露出一截苍白细瘦的脖子,上面还沾着泥点和血痂,“被‘莲芯’磨快了的刀,感觉不到疼,不怕死,脑子里只剩下命令。”
她顿了顿,像是在极力抵抗脑子里翻腾的什么东西,太阳穴的青筋突突直跳,“她们和沈招娣当年就是‘刀组’的胚子,被磨得最狠也最听话。”
刘铁柱明白了,日本人在孩子身上造出来的杀人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