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绝的是清代学者戴震的“反向操作”。他中举后故意在同年录中错写籍贯,当蜂拥而至的攀附者发现“安徽休宁”变成“徽州休宁”时,这位朴学大师早已遁入四库馆校书,免去了无数人情纠缠。
四、雁塔题名的千年倒影
大雁塔第七层檐角,至今留着北宋某位进士的刻诗:“虚名薄利不关愁,饮尽曲江始登楼。”这抹被风雨侵蚀的笔迹,恰似面子经济的三重隐喻:
第一影:塔影如秤
唐代举子郑虔在大雁塔下卖药筹钱,某日忽将药箱投入曲江,大笑道:“今日方知‘诗穷而后工’!”后来他成为诗书画三绝的“广文博士”,那些曾嘲笑他的同年,却多因贪腐被刻上《御史台记》的耻辱柱。
第二影:墨痕似锁
明代奸相严嵩年轻时在塔壁题诗明志:“男儿自有凌云志,不向曲江醉里求。”待他位极人臣,却为给孙子办及第宴挪用军饷。那笔少年时的清峻墨迹,最终成了锁住良知的铁链。
第三影:铃铎如钟
大雁塔角铃在风中鸣响千年,清代状元王杰每次入京述职,必来塔下静坐。这位拒绝和珅拉拢的陕西人,在《葆淳阁集》中写道:“听铃如闻晨钟,知虚名终归尘土。”
曲江池早已干涸成农田,但每届高考放榜时,各地酒店“状元宴”的喧嚣,仍在延续着千年的面子经济学。当我们在社交媒体晒出名校录取书时,或许该想起敦煌藏经洞那卷《杂抄》的警语——“官高必险,钱多害身。”真正的功名,从来不在金榜朱批的瞬间,而在《金刚经》所谓“应无所住而生其心”的清醒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