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完最后一个密语字符,我轻轻放下了手中的特制细毫笔,将那张承载着“南张”计划核心指令的薄纸仔细吹干。烛火跳跃,映照着纸上那些扭曲盘绕、外人看来如同鬼画符般的符号,它们却是我与那个隐匿在最深暗影中的灵魂之间,唯一可靠的桥梁。
这不仅仅是一份命令,更是一份沉甸甸的托付,一份将无数人的生死、乃至我们这支队伍的未来,都系于一线的重托。我知道,放眼天下,能读懂它、理解它、并有能力将其化为现实的,唯有貂蝉(锦瑟)。
接下来的问题是,如何将这份绝密指令,安全、稳妥地送到她的手中。
直接派人送信?不行。新野城内外,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蔡瑁的眼线,甚至曹操的探子,都可能潜伏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导致灾难性的后果。玄镜台的存在,是我最大的秘密,也是我最锋利的武器,绝不能暴露在任何人的视线之下,哪怕是主公身边最亲信的人。
我沉思片刻,心中已有定计。我走到书房一角,轻轻叩击了墙壁上某处不起眼的砖石,按照特定的节奏,三长两短。片刻之后,一道几不可察的阴影如鬼魅般滑入房中,单膝跪地,正是石秀。他的气息沉稳,眼神锐利,是玄镜台草创时期就跟随我的老人,忠诚毋庸置疑,也是少数几个知道锦瑟存在并负责部分外围联络的核心成员之一。
“主公。”他低声道,声音压得极低,仿佛融入了夜色。
我将那份密信小心翼翼地卷起,装入一个特制的、毫不起眼的竹管之中,外面用蜡封好。“按老规矩,”我同样低语,“城南,第三棵老槐树下,子时三刻。务必亲自确认交接之物,核对信符。此事务必万无一失,交接后立刻返回,清除一切痕迹。”
“喏!”石秀接过竹管,没有丝毫迟疑,身形一晃,便再次融入了门外的黑暗,仿佛从未出现过。
我知道,他会将这枚小小的竹管,通过一系列复杂而隐秘的程序,最终送到貂蝉(锦瑟)指定的“死信箱”或是某个安全联络点。这是我们之间早已建立的默契,一套在无数次危机中验证过的、最大限度规避风险的联络方式。虽然繁琐,却最为可靠。
接下来,便是等待。
等待的过程总是充满了煎熬,尤其是在这般事关重大的时刻。我强迫自己静下心来,继续处理案头的其他事务,推演新野的防御工事,思考“格物所”下一步的研发重点,但心思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城外那片沉沉的夜幕。
貂蝉,她会如何回应?荆州的局势远比徐州复杂,玄镜台在此几乎是白手起家,她是否有足够的把握?“南张”计划如此庞大,需要投入的人力物力难以估量,她是否有足够的资源去支撑?
时间在等待中缓缓流逝,直到第三日的黄昏,石秀再次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的书房。这一次,他带来了一个同样不起眼的布包。
我屏退左右,小心翼翼地打开布包,里面只有几样东西:一块边缘磨损的普通石子,上面刻着一个极其隐晦的、只有我和貂蝉才懂的标记,确认了回信的真实性;一张质地特殊的薄纸,上面用同样的密语写着回复;还有一小束晒干的、散发着淡淡幽香的不知名野花,这似乎是她特有的一种标记,带着一种于无声处的细腻与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