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非也。”太后接着道。
一番对话过后,苏轼尚不明晓高太后此次找他谈话的意图,有些惶恐道:“臣虽无状,然不敢自他涂以进。”
意思就是我虽然平时不注意形象,但我绝没有请送走托,绝没有跑关系走后门。
太皇太后见时机成熟,道:“此乃先帝之意也,先帝每诵卿文章,必叹曰,奇才!奇才!但未及用卿耳。”
意思很明显,神宗是准备用你的,但碍于新党人士阻挠再加上时间有限一直没法用你。
语毕,苏轼掩面长泣,痛哭失声。
由此可见,高太后有着卓绝的政治才能,且大打感情牌,重情忠耿如苏轼,怎不誓死效命?
只是,高太后虽有心重用苏轼,但时下旧党在朝堂主持朝政,对新法中某些利国利民的法令持肯定态度的苏轼极为尴尬,方请外任为官。
在京与外放,自然完全不同,虽然说是天高任鸟飞了,但怕是有些东西会淡了、变了。
他是个聪明人,哪会不明白其中利害,但……身不由己啊。
所以,“接天莲叶无穷碧”,他是懂了,李格非与高俅并不懂。
王棣在西湖边随口念的那首七言绝句,粗听是吟诵西湖美景,首句似脱口而出,是大惊大喜之余最直观的感受,因而更强化了西湖之美;后句用一“碧”一“红”突出了莲叶和荷花给人的视觉带来的强烈的冲击力,莲叶无边无际仿佛与天宇相接,气象宏大,既写出莲叶之无际,又渲染了天地之壮阔,具有极其丰富的空间造型感。“映日”与“荷花”相衬,又使整幅画面绚烂生动。
是时,高俅便赞叹:“曹子建七步成诗,王三郎竟是立而成诵,有过之而无不及也。”
李格非则从诗文的赏析角度出发:“此诗写西湖盛夏景色,一意只写莲荷,浓笔重抹,碧荷满纸,红蕖生辉。读之则觉尺幅之间,气象万千,有吞吐万里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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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他望一眼苏轼,道:此诗文字亦犹先生《赠刘景文》‘一年好景君须记,正是橙黄桔绿时’之意。若在别处得之,某定误以为先生所作。”
苏轼微微颔首,似笑非笑的看看王棣,的确,眼前这小子似是仿了自己那首诗的白描手法,但丝毫不落下乘。
他精擅诗词,理解力自是非凡,心下暗想:这首诗从艺术上来说,除了白描以外,还有两点值得注意:一是虚实相生。前两句直陈,只是泛说,为虚;后两句描绘,展示具体形象,为实。虚实结合,相得益彰。二是刚柔相济。后两句所写的莲叶荷花,一般归入阴柔美一类,而诗人却把它写得非常壮美,境界阔大,有“天”,有“日”。语言也很有气势:“接天”“无穷”。这样,阳刚与柔美,就在诗歌中得到了和谐统一。
苏大学士暗叹:莫非天下真有生而知之者也?某随口以眼前景色命题,王三郎竟是立而诵之,这份急才,如斯才气,“曹子建独占八斗”乎?
至于明明是五月末,诗却言“六月中”,这并无丝毫不妥。文字原本就是夸张的,艺术再加工嘛,基于生活而高于生活。
这一瞬间,苏轼略微有点走神,王棣的这首诗实在是惊艳到他了,想想这后生仔以往的那些文字,真是……后生可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