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本朝科考,王棣大体是知晓的,但终究知之不详,经苏、李二人细细说来,遂“豁然开朗”。
至于科考内容,他倒是特意了解过,毕竟苏轼是反对王安石科举改革的,此时倒不好多问,只心里默默回忆了一番。
熙宁四年二月,王安石在所拟改革科举的中书札子中,认为:“古之取士,皆本学校,道德一于上,习俗成于下,其人材皆足以有为于世。”因此他提出“宜先除去声病偶对之文,使学者得以专意经义”。“贡举新制”规定,应举人不再考试诗赋、帖经、墨义之类,而以《诗》、《书》、《易》、《周礼》、《礼记》为本经;《论语》、《孟子》为兼经。同时废罢明经诸科,另设明法科,凡是原先应试明经诸科,而又“不能改试进士”科的,考明法科,“试以律令《刑统》大义断案,中格即取”。新的明法科,时称新科明法。
神宗皇帝言:“今谈经者人人殊,何以一道德,卿所着经,其以颁行,使学者归一。”以王安石为首的改革派以“新学”派的观点撰注《诗义》、《书义》、《周礼义》,合称《三经新义》,于熙宁八年颁布学校,作为教科书。此后,《三经新义》成为科举考试的依据,以此选拔拥护改革的官员。元佑时,新学派遭到打击,但理学派、蜀学派,都还是小学派而未受到重视,只提出“王安石不当以一家私学,令天下学官讲解”,并不得引用王安石的《字说》,而要求用“诸家之说”,以及考试“添诗赋”,但未恢复帖经、墨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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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而言之,时下取士,经义、诗赋并重。
后世的高考被形容为“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在王棣想来,此时的科举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想要进士中试,何其难也。
彼时进士科取士比例极低,尤其是本朝初更是令人发指,“建隆元年,进士十九人。二年,进士十一人。三年,进士十五人。四年,进士八人。乾德二年,进士八人……八年,进士三十一人,诸科二十四人。”宋太宗即位后,开始突破一百大关,有时一科竟达到三百多人。但此时每科的取士人数还没有定制,即所谓“贡举之疏数,取士之多寡,惟上所命”。直到仁宗皇祜四年始规定:“进士限四百人,诸科勿得过其数。”嘉佑元年四月又重申:“科场取士,以皇佑四年进士限四百人,诸科毋得过其数。”当时,大约每四年开科一场,这样算来每年取进士、诸科大约各百人。宋英宗治平三年下诏:“今后宜每三年一开科场……所有礼部奏名进士以三百人为额,明经、诸科不得过进士之数。”以后遂为定制。
啧啧啧,大宋风流,读书人若过江之鲫,每三年方取进士三百人,也难怪博览群书、才华横溢如秦观,亦不能一蹴而就。嗯,还有更倒霉的,鼎鼎大名的柳三变,四次落第,“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伤心落魄而改名为“柳永”,“破罐破摔”,自称“奉旨填词柳三变”,得遇仁宗皇帝开恩师方得中进士榜,五十岁而暮年及第,好不容易博了个“柳屯田”的名号。
这是反面案例啊,千万学不得。
当然,他并不发怵,毕竟多了千年的见识,这些年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诚如苏轼所言,不论是经义或诗赋,都算是底气十足。这时的科举,尚没有明清时那么变态,八股文能活生生将人变成迂腐之徒呢。
至于原本的辛未科一甲三人,即状元、榜眼、探花的马涓、朱谔、张坚庭三位科举达人,到时候同场竞技,免不得要PK一二,也不至于未战先怯。
倒是他这个王安石之孙的身份有些尴尬,毕竟朝中是高太后携旧党执政,凡熙宁以来政事弗便者,次第罢之,举而仰听于太皇太后。自司马光、吕公着到文彦博、刘挚、吕大防这些个丞相,可都是极力反对新政的。也就是说,时下朝中的诸多大佬,绝大部分是王安石的“政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