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终于抬头。

烛火映照下，他的面容与宗政寻有七分相似，却多了几分岁月沉淀的冷酷。

“你太像朕了。”宗政棠淡淡道，“而帝王……不需要第二个自己。”

宗政寻踉跄后退一步，忽然大笑出声。

笑声中，他拔出袖中短剑，剑锋倒转——

“那便……如您所愿。”

血溅三尺，染红了御案上的奏章。

他们也知道，此刻德妃已经饮下鸩酒，淑妃悬梁自尽，太后正看着朝阳升起……

宗政棠看着次子的尸体，眉头都未皱一下。

“渊儿。”他唤道，“过来。”

太子挣开搀扶，跪倒在龙案前。皇帝亲手为他戴上金冠，动作温柔得像寻常人家的父亲。

“儿臣……”太子的声音哽咽了，“必不负父皇所托。”

宗政庭突然嗤笑一声。

“演完了？”他剑尖指向殿外，“您的银甲卫已经包围了皇城，何必再装慈父？”

祁夜行搭箭上弦，箭尖却在太子与皇帝之间游移不定。

宗政棠终于露出今晚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不错。”他抚掌道，“这才是朕想看的局面。”

烛火突然齐齐熄灭。

黑暗中，皇帝的声音如幽冥传来：“让朕看看……谁才是真正的执棋者。”

天光未明，宫墙内已响起刷刷的洒扫声。

数十名太监提着水桶，跪在玉宸门的汉白玉阶上，用鬃毛刷一寸寸刷洗血迹。血水混着雪水，顺着沟渠流入御河，将冰面染成淡红。

“动作快点。”掌事太监立在廊下，声音压得极低，“辰时前，一滴血都不能留。”

一个小太监手一抖，刷子碰到了半截断指。他刚要惊呼，就被老太监捂住嘴：“想死吗？”老太监将那截断指踢进排水口，“昨夜无事发生，记住了？”

皇贵妃叶盈正在梳妆。

铜镜里映出她平静的面容，仿佛昨夜不曾派人送去那块龙纹玉佩。宫女为她簪上九凤金步摇时，手抖得厉害。

“怕什么？”叶盈轻笑，“德妃姐姐身子不适，本宫代掌凤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