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言的声音混着晨钟响起时,十八罗汉突然齐齐转身,将手中兵器插入泥土。
它们的金属眼眸中,竟泛起了慈悲的泪光。
谢沉站在藏经阁顶,看着山下新种的菩提树在风中舒展枝叶。
九人下山,抵达迎山城。
初秋的太阳晒软了迎山城的青石板路,九人分作三拨融进市集。
茶旗招展的茶楼上,江陵捏着青瓷盏沿,看琥珀色茶汤里浮沉着金桂。
说书人正讲到“金刀客夜战十三寨”,他忽然轻笑一声,腕间铃铛脆响:“那夜分明下着雨,何来明月照刀光?”
楼下忽然传来清越笑声。
温荼半倚酒肆朱栏,绛红裙裾扫过青石阶,腰间缀着的葫芦酒壶随步伐叮咚作响。
老板娘正举着竹酒舀追出来:“公子这酒方子——”
“五十年的松醪春兑晨露,加一勺崖蜜。”他反手抛去银锭,“下次记得用青竹筒装。”
迟浅的琴弦勾住炊烟,弹碎三片打着旋儿落的银杏。
卖花女的花篮忽被轻风掀起,礼遇倒挂在飞檐上,衔着片枫叶将芍药花簪回少女鬓边。
“小祖宗!”
鱼贩跳脚的声音从市集东头传来。
祝槿的药箱上盘着条碧绿小蛇,正叼着虾干往青石板上游窜。
沈临执笔立在书画摊前,狼毫过处“平安顺遂”四字墨香淋漓,围着看热闹的孩童们拍手叫好。
段芜的长刀拍在赌坊案头时,三枚骰子正巧跳出个豹子。
赌徒们盯着她耳后未褪的金纹,却见那姑娘把赢来的碎银全换成桂花糕,金叶子钉入骰盅的力道震裂了玲珑坊暗桩的虎口。
祁夜行抱剑靠在巷口槐树下,看着段芜抱了满怀桂花糕从赌坊出来,金纹在耳后若隐若现。
谢沉倚在酒肆二楼栏杆,看着同伴们的身影在街市流淌。
他腕间佛珠突然发烫——
对面茶棚说书人拍响惊堂木,讲的正是梵行寺新佛子降服十八罗汉的故事。
“客官您的炙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