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将石头城斑驳的城墙染上一层猩红。
胜七等人一路疾驰,石头城的轮廓越来越清晰。
隐约可见守军来回巡逻的身影。
这些可怜的士兵还不知道,他们等待的"受降队伍",实则是前来灭口的索命使者。
片刻后,胜七勒住胯下战马,抬手示意身后千人队伍停下。
铁甲碰撞声、马蹄踏地声渐渐平息,唯余秋风卷着沙尘掠过旷野。
"里面的人听着!"
胜七声如洪钟,震得城墙上的旗帜都似乎颤了颤。
他粗糙面庞上横亘的那几个囚字,在夕阳下显得格外狰狞。
"老子是大闫将领胜七,叫巴吐尔出来说话!"
城楼上的罗摩兵闻言顿时骚动起来。
几个老兵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放松和解脱。
一个年轻士卒被身旁伍长一把拽住。
"快去通报元帅!"
不到半炷香时间,巴吐尔便身披褪色的战袍出现在城头。
银白的胡须在风中飘动,眉宇间虽布满岁月刻下的沟壑,眼神却依然锐利。
他眯眼远眺,只见城下烟尘滚滚,却不过千余人马。
并非大军压境!
紧绷的肩背微不可察地松了松,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还好,不是大军前来……”
巴吐尔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目光扫过城下那支队伍,又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将士们。
一张张年轻的面孔上,有紧张,有愤怒,但更多的,是对他的信任。
剩下的这些儿郎们,可以活下来了。
巴吐尔脸色微微发白,带兵多年,他最知战争之残酷。
多少热血男儿,昨日还在谈笑,今日便已成枯骨。
他曾亲眼见过几十万军队被屠戮殆尽,尸骸堆积如山,血流成河。
而这一次,带他们踏上战场,最后至少能保住他们的命,带他们回家。
哪怕是以投降的屈辱方式,哪怕他巴吐尔从此背负骂名,哪怕他这一世威名尽毁。
但只要结束已经毫无意义的挣扎,让这些跟随他的将士能活着回去,能再见到他们的父母妻儿。
那这一切,就值得。
他闭了闭眼,压下胸中翻涌的苦涩。
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决然。
"城下可是羌州大总管派来受降的将军?"
胜七咧嘴一笑:"不错!巴吐尔元帅,你跟我们大总管的约定,还记得吧?"
"自然记得。"
巴吐尔抬手示意,"开城门。"
沉重的城门在刺耳的吱呀声中缓缓开。
胜七等人一夹马腹,踏入城门洞。
阴影笼罩着他狰狞的面容,只有那双眼睛闪烁着捕食者般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