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酒越喝越起兴,刘心茹待二女饱腹之后,便同往二楼歇息去了。
大厅中只余三人,一个游历四方见多识广,一个憨厚老实待人以诚,还有一个二世为人,阅历不凡。
这一番,直至夜半。
街上传来一阵打更之声,阴天阙道:“且起了此杯。”
两坛子酒不禁喝,天色早已深沉。互道了声,各自睡去。
饶是闫不予这身子,却也是晕乎乎,一脚轻一脚重,东倒西歪的回到房间之内。虽然后劲颇大,但灵台却难得清明。
此时,客栈早已熄了灯,闫不予听得四人的酣睡之声,嘴角渐渐泛起微笑。他很满足,也很知足。
且不说前世与人争的家破人亡,父女不能相识,更是赔进去了老婆,要说这心中无恨,端是自欺欺人。
前世争了一辈子,也修了一辈子。道法是上去了,可这身子却是一日不如一日,故若此,今世且不修法,且来炼体。
虽说先炼体,后修法困难无比。但是比之前世的条件也是好的许多。
独自盘坐于床边,细细冥想。
“身似混沌,亦藏五行。”
“心、肝、脾、肺、肾。”
“皮、毛、骨、血、肉。”
“为师有两法可成炼体之术。其一,练内而不练外。其二,练外而不练内。”
“师傅,此二法何解?”
“这其一,如仙人之流,引气入体淬炼五脏,断可再续,无可重生。这其二,如这龟甲之流,外力不可崔,而内如琉璃。”
“师傅,这等粗鄙之法,弟子不练。”
“你这小鬼,满口胡言,此等高深之法,怎么便粗鄙不堪,真乃气煞我也。”
“师傅你看,这二法合二为一,方可成全。”
“你当为师不知焉?此二法本于一处,奈何天地大变,灵气骤减,大道不全,故法只可修一半。”
“弟子愿修此法,不修此体。”
“你可莫要后悔。”
“弟子不后悔。”
细细想来前世之事,闫不予喃喃道:“师傅,弟子悔矣!”
虽不曾练,却是记得。
只不过闫不予从未见过完整本炼体,故所只练些拳脚,用吃食来改造身体。
所幸神州不缺这些东西,要不然闫不予可不敢独自跑到荒山老母的地盘上。
夜深而无声。
从远及近,打斗声逐渐变大。也惊了冥想之中的闫不予。
他此刻耳畔想起了麻秆的话,但是黑夜对之于闫不予来说,怕是似还燕归巢,久违的心头泛起激动。
轻手轻脚的打开窗户,纵身一跳,反身落于屋顶之上。而后急忙蹲下,眺望远方。
好巧不巧,阴天阙在另一屋顶,二人沉默不语,点头示意。
只见远处点点霞光,时而闪烁,时而耀目。以闫不予的眼力,自是看不太清楚。好在这二人越打越近,急奔冯郡而来。
眼看便要入城,那城前不起眼的旗帜,却悄无声息的陡然放出光彩。直至把个冯郡包裹在内,二人不得入内。
被罩在其中的闫不予陡实惊了一跳,此时,却是不知阴天阙何时到了闫不予身前,道:“这便是帝君所炼制的护城旗。”
“便不怕被偷了去?”
阴天阙听闻,愣了半晌道:“偷?何人敢偷?”
闫不予道:“我入城时,看这旗入土不深,端是无几斤重,却从未有人得手?”
阴天阙道:“有人得手过。不过离开护地之后,通体大光,白昼亦可见,莫说黑夜了。帝君说:“三日之内,完好放置原位,自取令罚,不深究矣。若不听从,便将此人裹入旗帜之中,以儆效尤。”
闫不予诧然道:“那他可遵帝君令?”
阴天阙摇摇头,道:“未曾归还,遂一咒,旗帜自裹,待旗帜解开之时,内空无一物。”
闫不予道:“恐怖如斯。”
“此光为之天阳之光,同大日有异曲同工之妙。”
“受教了。”
阴天河望向城外道:“我观你非凡人,切不可自甘堕落。天地将乱起,只有自强方可存活。”
闫不予笑道:“小子微末之资,怕是波及不来。”
阴天阙道:“大乱来临之际,先波及的,便是你这等微末之资。如你父,你母,以及那两只精灵。”
闫不予沉默,心中有些许慌乱。
阴天阙看着闫不予,讥讽道:“怎得,怕了?”
闫不予道:“伯父所说不错,小子怕了。”
“时光可不会等你怕不怕。乱至,无人逃脱。你且莫说那些成仙得道的,那时他们可是出不得手的。”
闫不予深深鞠了一躬,遂返回屋内睡下。
睡下之时,细细思索起来:“我本以为天塌了,有大个子顶着。却没想到这些能力通天之人却是出不得手,为之奈何。”
迷迷糊糊中睡去。
第二日,是被饭菜的香气所引诱醒得。
犹豫昨夜都吃了酒,今日却是都起迟了。
众人用了早饭,闫不予而后退了房间,便准备起身。
小机灵与一小仆牵了车马停于门口,道:“贵人们欲往何处去?”
闫不予道:“一路向南,帝都也。”
“那可有些路程哩。出冯郡向南三百里有吴郡,再向南四百里为赵郡,而后方及帝都。”
闫不予微微皱眉道:“确实有些远,好在也不急,且边走边游吧。”
这时,刘心茹道:“哲儿,还是快些的好。眼下时节已近小雪,亦离你生辰不远矣。再说你舅舅是个粗人,哪晓得什么章程,得早去予他帮衬一二。”
闫重道:“茹茹你说的有理。奈何这马纵使四腿不停,亦是那般,快不了多少啊。”
寒如霜道:“要不我和妹妹弄些法术,带伯父伯母去也?”
话音刚落,小机灵便急忙道:“小姐莫要弄法术,五斗城内有命令,各郡各部不得于城内施法。违者斩之。”
闫不予听闻道:“不可,且不说城里城外,你等修为不深,不得长久。”
冷如雪一撅嘴道:“师傅,师傅。若不然换些马匹吧。”
闫不予问道:“小机灵,可有好马?”
小机灵回到:“好巧不巧,前几日灵宝城来了一批座驾,此刻正于城内西北处跑马场入住。”
“是及,是及。”阴天阙从门内走出,边走边道:“赶巧,我欲寻一良驹,正好同去。”
闫重道:“那就劳烦兄弟了。”
阴天阙摆手道:“哎,休要客气。且随我来便是。”
这时,寒如霜道:“师傅,这两匹如何处置?”
只见她轻轻抚着鬃毛,颇为怜爱,却是舍不得。
闫不予正待说话,刘心茹道:“霜儿,看你这般不舍,如今却是只能安置于这客栈之中了。”
寒如霜脸色一红道:“伯母,我姐妹自幼孤苦,整日于大山中与虫林鸟兽为伴,亲近的紧。”
阴天阙听闻,哈哈一笑道:“小姑娘倒是有几分怜惜之情,非我说大话,那灵宝城的好东西可谓多如牛毛,问他们寻一两件储物法器,也不是甚难事哩。”
众人听阴天阙这一说,皆是来了兴致。
寒如霜也愁眉解消,对着两匹马儿道:“切莫焦躁,如今可一同上路。”
话说众人一路兴致高昂,一路说说笑笑,不觉的到了跑马场场门处。
真是个热闹非凡,人声鼎沸。
“我说这一路来不见人多,却是都来这来了。”闫重道。
阴天阙解释道:“这灵宝城的游商一年四季周游神州。或换,或卖。一年一次,怎能不热闹。”
在众人感叹之际,闫不予却是观望了起来。
这跑马场着实不小,大概看来,足有百亩之余。大道两旁尽皆摊贩,大都是城内居民所占,卖些玩耍,吃食。
在大道最后却是竖立一木牌,上书着“灵宝售换处”,尤为显眼。
闫不予看着众人,说到:“父亲,母亲,我等难得来一次,又凑巧碰上这等热闹,这赶路也急不来,不如大家都去逛逛,一个时辰门口处汇合,如何?”
刘心茹同二女自是欢呼不语。闫重本不喜这等事,但看刘心茹这神情,却是不敢推脱,急忙应承道:“哎,哎,你小子说的即是哩!”
刘心茹道:“怎得,如今我人老珠黄,配不上你不是!”
这话可把闫重惊得满头大汗,急忙道:“茹茹,你这是哪里话,我是怕我这老粗给你丢了脸面,徒惹自家气。”
刘心茹道:“行啦,行啦。老大不羞的,贫个什么。你且跟着我便是。”
“唉,唉。”闫重偷偷怒瞪了一眼闫不予,却也不好说什么。
刘心茹又道:“霜儿,雪儿,你二人是随我还是跟着哲儿?”
二女正思索间,闫不予却是道:“娘亲,我想让她二人自行玩耍一番,以磨一下道心。”
“如此也好。”刘心茹点头道。
而后,闫不予给了些银钱于二女,道:“此处人间,不同于山林。切记不可卖弄,休要弄法。自去玩耍罢。”
冷如雪自是欢呼一声,便要撒腿便跑。好待寒如霜拉着,躬身道:“谨遵师命。”
看着众人渐渐散去,闫不予掏出香烟,打开火折子一点,顿时成为周围的另类,有种鹤立鸡群之感。
香烟,也只是一口有味,其余徒惹烦恼罢了。
嘴里叼着香烟,闫不予的本性顿时暴露无疑,活脱脱的地痞流氓。
只要是从他身旁路过的人,皆避之。
闫不予却是不知,此时冷如雪拉着寒如霜躲在角落,只见她从衣兜里掏出一支香烟,很明显,闫不予制作的。
“妹妹,你怎么的来的这东西?”
“嚯嚯嚯,休问休问,当然是偷得啦。快予我火折子。”
“你啊,唉,火折子不在此处....休要乱摸。”
闫不予自是不知其道不孤,此刻,他正往大道最后处前进。
两旁松柏翠挺,只余枯枝乱摆。虽是隆冬绿凋零,犹有青翠依旧。
“哎,公子,来份热食,暖暖身子吧。”
“刚出笼的包子,趁热趁热。”
“小娃娃你想要个什么糖人,有马有龙,有猫有狗,你喜欢哪个,老朽给你画来。”
.......
前世有吃食玩耍的,这里虽有,但单调单一。但是这里有的功法灵宝,前世却是极难寻得一件。
内心的期待与兴奋不由得使其加快了脚步,将近时,也不由得头脑发昏。
确实民众太多,无从下脚。
闫不予也想如前世般拨开众人,奈何发现,此路不同也。
“小子,你再拉一人试试?”
对着众人的怒目相对,讪讪一笑,躬身告罪。
那人见闫不予是个有礼数的,便转头对他道:“小子,看你知些礼数,我也不诳于你,这灵宝城一年一次,先到先得,那家不是早早的过来占位?似你今日这般,往日也不是没有,仗着身高力大,众人也为之奈何。好再灵宝出面,制定个规矩,你可知?”
闫不予请教道:“小子不知,能告知否?”
那人道:“嗯,便是:若如恶霸行径,不尊先后,则不予换卖。”
“原来如此,多谢老丈告知。”
而后老丈却是不再理他,闫不予却有些闷闷。
心道:“如这般,莫说一个时辰,便是一天也到不了案前。须得想个法子。”
点燃香烟,苦思冥想,叹道:“原来我如此蠢笨乎?”
“那家走了水,呛死个人。”
“咳咳,不像是走水,倒像是纵火。”
“呸,你家纵火这般没动静?”
“兴许是皮孩子点些枯枝烂叶罢。”
“非也,非也,你等瞧那小子。”
众人闻声回头一看,好家伙,自是闫不予在其身后吞云吐雾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