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顼的目光,很是复杂,自太祖立国,百余年来,大宋一直优待士人,今日听到王冈的一番肺腑之言,让他很是感慨!
他神色柔和下来,温声道:“玉昆啊,我知你忠义,性子刚直,可你也要知道这为官之道,并非是非黑即白的!很多时候还需要妥协和退让的!”
王冈面色肃然,暗惊赵顼看人真准!一看就看出他的忠义和正直!
当即重塑人设,正色道:“臣以为不然!为官之道在于忠君,在于爱民,在于正己身,断不是为了高官厚禄而违心妥协!”
赵顼为他这话,满意的点点头,忽有想到朝中官员,多少人刚入官场也是这般雄心壮志,然后在接连的碰壁和挫折之下,渐渐就学会了圆滑,学会了逢迎!
“唉,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啊!”赵顼感叹一声,看向王冈道:“过刚易折,有些时候退一步海阔天空啊!”
王冈摇摇头道:“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寝,起视四境,秦兵又至!原则问题,退让不得的,只要一退,结局就已注定了!”
赵顼默然,他如何能不知这些道理呢!
王冈又道:“吴安诗的案件,我不会过多参与,只监督上官均查案,理清其罪行,至于如何惩罚,当由官家亲自定夺!”
赵顼点点头,又笑道:“吴充素来与洛阳那边交好,士林清议可都是掌握在那边的,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怕!”
“怕?”王冈眼神睥睨,神色傲然道:“我怕什么?”
“官家当知,我可不是那些一身清名的软弱书生!我是身负皇命,从刀枪剑雨、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铁骨头,硬汉子!”
“他们读过的书,我读过!他们没读过的书,我也读过!当年我独自面对交趾的几万大军,我都没怕过!还能怕了他们!”
王冈一脸的不屑:“我知道刀笔杀人不见血,若是不坏我名声,我还能跟他们好好聊,若是坏了我名声,我便让他们所说成真!看看究竟谁的手段更胜一筹!”
赵顼怔怔的看着他,恍惚间,仿佛看到当年身穿铠甲,在曹太后面前扬言要收复燕云十六州的少年!
何其相似,一般的意气风发!不由的微微晃神!
“既然你已有计较,我便不再多说了!”赵顼回过神,难掩心底的情绪,挥挥手道:“你且去吧!我有些乏了!”
“臣告退!”王冈躬身行礼,刚要退下,忽有问道:“那刘昌赖账的事怎么说?我听那掌柜说这消息都传出去了,若是被小报一登,这天家的颜面……”
“我会申饬刘昌让他还钱的!”赵顼揉揉额头感到心累。
王冈见状道:“官家龙体可是有所不适,我认识一位神医,医术很是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