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直指灵神星的蓝色光束最终撕裂了魔王右扭曲的舰队核心,量子核心重聚的磅礴伟力在太空中绽放出短暂却足以改写命运的光芒。代价是惨烈的。许棒子用血肉之躯为傅小D挡住了最后一道致命的猩红能量束,他手腕上闪烁的算法模块光芒与生命之火一同熄灭在傅小D怀中,只留下那句“这次我不会再背叛你了,搭档”在真空的寂静中无声回荡。傅小Z的量子投影在核心过载的瞬间化作漫天星屑,只留下永恒的量子低语——“与你同在”。
三个月过去了。胜利的余烬冰冷刺骨。火星殖民地穹顶之下,众生依旧是数据洪流中的幻影,仿佛那场差点将他们抹除的星际战争从未发生。空气循环系统永恒地低吟,吐出带着金属腥味的风,也吹不散傅小D喉间那团冰冷的、如同凝固金属熔渣般的浊气。它并非来自魔王右的能量武器,而是在量子核心光芒熄灭、目睹许棒子化作飞灰、感知兄长彻底消散于无形时,一股由绝望、愧疚和亿万亡魂无声尖叫凝聚成的寒冰,死死哽在了那里。
傅小D把自己深深埋进“众生渡”精神修复中心的控制椅里。面前悬浮的光屏里,那些扭曲痛苦的脸孔、深红的心率峰值、漆黑的脑电波紊流……它们不再是需要修复的数据创伤,而是无数面映照着他自身深渊的镜子。他指尖机械地翻飞,试图用算法抚平他人的创伤,声音嘶哑如砂纸磨铁:“坚持住…锚定意识…” 汗水浸透衣领,他自己就是那座被彻底冲垮的堤坝。那些求救信号、那些被他“修复”却仍在洪流中沉浮的幻影,那些许棒子最后破碎的眼神和傅小Z消散的光点,汇成带着倒刺的数据藤蔓,死死缠绕、啃噬着他仅存的神经。每一次吞咽,那喉间的浊块都带来窒息般的刺痛。
直到那天,一个穿着洗得发白僧袍、面容枯槁却眼神澄澈如火星双月寒潭的老和尚,无声地出现在“众生渡”光怪陆离的入口。他没有看那些尖叫的全息广告,目光穿透数据洪流,精准地落在控制椅上那个濒临崩溃的灵魂身上。他走到傅小D面前,声音平静,却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直接插进了傅小D意识深处最锈死的锁孔:
“你喉间未化的浊气,才是真正啃噬你的妖魔。沉迷于修复他人幻影,你自己的‘斩龙台’却在锈蚀。” 老和尚枯瘦的手指向窗外穹顶边缘,那里矗立着一座庞大、早已废弃的初代火星矿机,其狰狞的骨架在永恒黄昏下泛着暗红铁锈,殖民地的居民因其形貌而称它为——“斩龙台”。
“跟我来,”老和尚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去直面你的妖魔。”
火星殖民地穹顶之下,众生皆是数据洪流中的幻影。
傅小D沉迷于修复他人精神创伤,自己却濒临崩溃。
老和尚带他踏上布满铁锈的废弃矿机“斩龙台”:
“你喉间未化的浊气,才是真正啃噬你的妖魔。”
当傅小D亲手切断脑内神经链接,关闭泛滥成灾的焦虑数据流——
满天星斗倾泻而下,火星的双月如莲绽放。
穹顶之下,无数疲惫的瞳仁里,第一次映出了真实的星空。
火星殖民地铁渣城。穹顶之外是永恒燃烧的、贫瘠的锈红荒漠,像天神随手丢弃的、巨大而凝固的锈铁皮。穹顶之内,钢铁森林以冰冷的效率生长着,空气循环系统永恒地低吟,吐出带着金属腥味的风。通道里,全息广告尖叫着色彩和欲望,像一群永不疲倦的电子幽灵,投射在匆匆流淌的人脸上。他们的眼睛是疲惫的深潭,倒映着虚幻的光影,身躯在恒久的人造天光下显出疲惫的灰白——众生皆是数据洪流里浮沉的幻影,默然举着无形的祭祀幡旗,追逐那些闪烁即逝的泡影
傅小D把自己深深埋进“众生渡”精神修复中心的控制椅里。面前悬浮着十几个光屏,每一个光屏里都是一张扭曲、痛苦、被焦虑啃噬得不成人形的脸孔。数据流在他眼前疯狂倾泻:深红的心率峰值、漆黑的脑电波紊流、惨白的压力激素指标……他指尖在虚拟键盘上翻飞,试图用算法抚平这些创伤,声音却干涩嘶哑,像砂纸在磨砺生锈的管道:“坚持住,再给我三秒,接入舒缓波段……集中精神,锚定你的意识……”
汗水沿着他苍白的鬓角滑下,浸湿了衣领。他自己就是一座摇摇欲坠的堤坝,内里已被汹涌的浊流侵蚀得千疮百孔。那些被他“修复”的数据创伤,那些无休止的求救信号,仿佛带着倒刺的藤蔓,从光屏里蔓延出来,死死缠绕住他的神经,贪婪地啃噬着他仅存的清明。每一次呼吸都沉重,喉头堵着一团冰冷、滞涩的东西,像一团凝固的金属熔渣,每一次吞咽都带来窒息的刺痛。
一只枯瘦、布满岁月刻痕的手轻轻落在傅小D紧绷的肩膀上。那触感带着一种奇异的稳定,穿透了他混乱的数据感知。是澄觉老和尚。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式布袍,在周围流淌的霓虹光影和冰冷的金属线条中,如同一块沉默的礁石。他浑浊的目光缓缓扫过光屏上那些痛苦挣扎的虚拟面孔,最后落在傅小D深陷的眼窝和微微颤抖的手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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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D,”老和尚的声音低沉,像从幽深的古井里传来,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轻易盖过了数据流的喧嚣,“随老衲走走吧。这穹顶下的浊气,太闷了。”
傅小D的手指悬在光屏上方,指尖的微光因为犹豫而明灭不定。屏幕上,一个年轻矿工的意识波动正急剧攀升,警报的红光刺眼地闪烁着,如同垂死挣扎的信号。他挣扎着,目光在求救信号和老和尚平静的面容间拉扯。
“可是,师父,这个人……他快撑不住了……”傅小D的声音带着数据过载后的嘶哑。
澄觉的目光没有离开傅小D的脸,那目光像能穿透皮肉,直视他颅骨内翻腾的阴云。“众生皆在苦海沉浮,不差此一刻。你真正要去度的妖魔,不在那里。”他枯瘦的手指指向光屏,然后缓缓移回,最终轻轻点在自己苍老的眉心,“它在你这里,在你喉间这口未化的浊气,在你泥丸宫里那团不散的阴云。它正啃食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