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慧,你要抗旨吗?”他低声问,却不敢看公主的眼睛,“若是……若是……我从宗族里选一个……”
“不,我会嫁。”公主转身走向铜镜,拿起螺子黛细细描眉,“从明天起,我会让姜齐知道,高丽王室的血脉,不是那么好利用的。”
王俣猛地抬头,他这才惊觉,眼前的贞慧公主早已不是当年在御花园追着蝴蝶跑的稚子,此刻站在面前的,是高丽王室的公主!
“殿下!”公主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像重锤般砸在王俣心上,“明日,你且趁机离开这里,南下!”
“南下?”王俣下意识重复,目光扫过殿门外,那里此时只有宫女,这才低声问道,“可姜齐早已在开京四门设了岗哨!”
“所以需要借和亲大典的幌子。”
王俣望着贞慧公主纤细的手腕,喉间忽然哽住,忽然抓住公主的手:“就算出了城又如何?西京被乌古部占着,南京在梁山手里,全州……”
“全州有李奎报!”公主急切地说,“去年他在全州办义学,当年他招了三千寒门子弟,如今这些人都成了他的私兵!还有东京留守崔莹,曾受金缘大人提携,早就在暗中囤积粮草——”
“金缘……”王俣喃喃道,想起那被李应杀死的谏官,“好!今晚就走!你跟我一起——”
“不。”公主摇头,“我要留在开京,拖住姜齐。”
殿外传来更夫“丑时三刻”的喊声,王俣知道,离和亲大典只剩两个时辰。
他忽然脱下龙袍,换上一身内侍的粗布衣裳,从符宝郎处取出王室印玺,裹成包袱,这一番打扮,竟有几分江湖汉子的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