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仗打的真痛快!”花和尚鲁智深在自己部下面前,哈哈笑道,手中水碗中的温水,都被他喝出了美酒的滋味,“洒家从军以来,从未打过这般畅快的仗!想当年在渭州城,那叫打的什么鸟仗?今儿个在开京城下,洒家一禅杖扫翻七个女真骑兵,那才叫痛快淋漓!”
他猛地扯开胸前衣甲,“都给洒家听好了!明日随俺去抄女真贵族的粮仓,见着粮食只管搬,见着兵器只管抢——但有一样!”
他突然压低声音,浓眉下的眼睛瞪得滚圆,“敢动老百姓一针一线,洒家的禅杖可不认人!”
“厢都指挥放心!”小校张三抹了把嘴角的水渍,“咱弟兄在梁山新兵训练营里,也不是白待的,明儿个在南京城,弟兄们把粮仓打开,让老百姓先搬够了,才往咱军营里运!”
“好!”鲁智深猛地一拍张三肩膀,直把这精壮汉子拍得踉跄半步,“这才是咱梁山的好儿郎!想那高丽王老儿,把粮食藏在粮仓里发霉,让老百姓啃树皮;咱梁山来了,就是要把粮仓的门砸开,把官老爷的金銮殿拆了,给穷兄弟们盖暖乎房子!”
他忽然瞥见帐外雪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女真俘虏,个个缩在草堆里发抖,便伸手扯过一床棉被扔过去:“都给洒家听着!咱们是梁山的兵,不是杀人不眨眼的强盗!新兵营里没给你们说,不许虐待俘虏?给这些女真娃娃送点热汤去,冻坏了筋骨,咋跟咱梁山干活?”
“都指挥使,您咋对女真蛮子这么好?”李四挠着后脑勺凑过来,“他们被俘虏的时候,还在杀咱们梁山的人!”
鲁智深突然抡起禅杖,“砰”地砸在雪地上,溅起三尺高的雪浪:“蠢材!女真族里也有穷汉子!你瞅见那些俘虏没?衣裳比叫花子还破,脸上没二两肉——他们是被完颜部逼着来打仗的!该死的是那些骑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的贵族,不是跟你们一样的苦命人!都不易!”
他蹲下身,掰碎一块硬饼递给最瘦的俘虏,那少年怯生生接过,突然用生涩的汉语说:“谢……谢将军。”
鲁智深哈哈大笑,拍着少年后背震得他咳嗽:“小兔崽子,学汉话挺快!等仗打完了,洒家带你去梁山学本事,保准比在女真部落里喝马尿强!”
宫城之内,盘龙藻井下的烛火将王俣的影子压缩在鎏金龙椅上,形如蜷缩的困兽。
他盯着丹陛上的青砖缝,看雪花从窗棂漏进来,在姜齐脚边融成暗湿的痕迹,那双鹿皮靴,正不紧不慢地踱到他的视线范围内。
“殿下今日怎么不说话?”姜齐的声音像春日融雪,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