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注视着他的模拟体,只见模拟体从窗户一跃而出,顺着绳索从四楼速降而下,随后迅速翻过围栏,逃进了森林,又一次奇迹般地逃脱了。守卫们之前被他们老大的枪声分散了注意力,自然都跑去查看情况,结果只发现老大已经死了。
回到森林里,模拟杰克一边继续奔跑,一边又开口说话了,嘴角还带着一丝微笑。“你知道吗,这次我甚至都没拿报酬。我只是不喜欢那个人。大概一年前,他想雇我做事,可我拒绝了那份工作,因为目标不是我喜欢的类型,然后他就大发脾气,还想找人杀了我。不用说,他失败了,我把他派来的人都杀了,那个蠢货可能还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或者也不是,从那些守卫就能看出来,但嘿,我喜欢这种额外的挑战。有时候我得偷偷行动,因为就算是我,也无法在一整队枪手的火力扫射下存活。子弹太多了。就算我能感知到每一颗子弹的轨迹,那也就像试图躲开雨点一样难。”
他更多地谈到了自己,解释了一些杰克当然能理解的事情。啊,但雨点是可以躲开的,他只需要变得足够强大就行。如果躲不开,杰克早就被剑圣撕成碎片了。
至于他模拟体的这套哲学……杰克也能理解。不过,理解并不等同于认同。他自己也有过类似的感受,而且有时候依然会有。归根结底,他的血脉在一定程度上意味着处于食物链的顶端,而俯视他人对他来说是与生俱来的。不管这是不想要的副作用,还是他能够忽略他人存在的能力所必需的一部分,这种感觉确实存在。
杰克只能想象,在血脉完全展露的情况下长大是一种怎样的体验。真正的杰克至少在完全觉醒血脉之后,遇到了一些真正强大的人,从而有了一些不同的认知。那些人强大到无论他用什么方法,都无法伤到他们分毫。那些人强大到仅仅一个念头就能让他从世上消失。就算是杰克,也无法轻视那些人。然而,这与承认他们更优越还是有所不同。对杰克来说,别人比他强大只是暂时的。总有一天,他会站在巅峰,或者在努力攀登的过程中笑着死去。
模拟杰克完全没有这样的认知。他极有可能是这个星球上最强大的人。真的可能没有人是他杀不死的。杰克能理解为什么这种情况可能会……很无聊。但是,还有一点也很明显:
这个杰克的同理心比非模拟状态下的杰克少得多,而且该死的是,杰克本来就不是一个最有同理心的人。从来都不是。但他的家人确保了他身上还保留着一些“人性”。他可以自信地说,他真的爱并关心他的弟弟和父母。而他的模拟体从来没有遇到过任何他认为值得去关心的人。尤其是如果他很早就与人类社会脱节了的话。在杰克所看到的所有幻象中,他都没有看到模拟杰克有恋人,甚至连朋友都没有。模拟杰克总是孤身一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有点悲哀。
“我感觉到你有点不赞同。”模拟杰克说,“为什么呢?我知道你能理解。别误会——我不是喜欢以杀人为乐。毫无意义地杀人可没什么乐趣。那就像是一个可悲的失败者坐在那儿,用步枪射击一头犀牛。没有危险,没有挑战……这种行为没有任何意义。我也有一些原则。我不会杀那些我认为真正为让世界变得更美好做出贡献的人,或者那些我认为他们的死会给太多无辜的人带来太多麻烦的人。最后这条原则就是我没杀十个政客中九个的原因。” 最后这句话半真半假。
他的模拟体在森林里又跑了一段路,然后来到了河边的一艘船旁。他跳上船,启动了那台出奇安静的发动机,然后航行三十多米到了河对岸。
“你可能会问,我为什么不在别的地方寻找挑战……我试过了。”模拟杰克有点辩解地进一步解释道,“地下格斗场、野外狩猎,甚至和动物搏斗。但这些都无法真正满足我的渴望。遗憾的是,我从来没能参加任何正规的活动,甚至都没法尝试去和人类体育界的顶尖高手竞争,因为从我十几岁起,法律就不待见我。我甚至觉得我在官方记录里已经算是死人了。而且就算我去参加体育比赛,那也太假了。没有后果的挑战可没那么有趣,击剑选手在比赛时也不想用真正的剑。我能找到的真正的战斗,比如在地下格斗场的那种,也没什么意思。对手太弱了,而且他们的规则也破坏了乐趣。啊,我确实经历过几次生死之战,但在打败四个对手之后,就没人愿意再和我打了。我想这也能理解。”
模拟杰克下了船,走上一座小山,钻进了一辆伪装好的逃跑用的车里。
“我从来不会自称是个好人,但我也不认为自己是坏人。我就是我。我不会无缘无故地杀人,但我也不会放过那些我觉得不值得被饶恕的人。我有自己遵守的原则,哪怕这些原则和社会认为我应该做的事情相冲突。我战斗,我杀人,我努力挑战自己。我做我想做的事,吃我能搞到的最好的食物,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所以我问你……” 模拟体随后转向杰克,杰克坐在他旁边的副驾驶座位上,因为实际上他并不能真的坐在座位上,只是“飘浮”在那儿。“为什么我感觉他妈的这么痛苦?为什么这个世界感觉如此毫无意义?为什么我觉得自己只是在等着什么事情发生?等着真正有意义的事情出现?告诉我,哦,沉默的观察者……事情会有改变吗,还是说我注定要生活在这个毫无意义的现实中,被一群弱者包围,直到无聊至死?我不指望你回答。我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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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真正的杰克已经飘到了模拟杰克的面前。当模拟体开车时,杰克出现在了车窗前面。然后杰克向右移动,自信地给出了肯定的回答。透过挡风玻璃,杰克看到他的模拟体如释重负地笑了笑,接着场景又突然变了。
杰克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完全白色的房间里,他立刻认出来了。一个似人非人的身影坐在椅子上,模拟杰克就站在它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