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骷髅身躯化作飞灰，众人听见一声似哭似笑的叹息，像锈蚀的铜铃在风里摇晃。

硝烟散尽时，朝阳正爬上星枢殿残破的檐角。

郝悦踢开脚边半块面具，突然揪住湛风染血的衣襟："你刚才拽天蚕丝的手法，是上个月偷学我的织云手？"

没等回答，西南方突然传来巨响。

李富商抱着只剩半截的算盘哀嚎："我的玄晶石库！"众人转头望去，只见黑袍人消失的地缝正在渗出琥珀色液体，所过之处草木疯长成狰狞形态。

湛风按住突跳的太阳穴，灵力感知像被针刺般收缩。

他看见张掌门的道袍无风自动，陈长老的龟甲碎片在袖中震颤，连王大侠的青铜虎符都泛起诡异青光。

这些异象组成模糊的卦象，与三日前他在郝悦发梢瞥见的晨露轨迹惊人相似。

庆功宴摆在星枢殿废墟时，七十二尊青铜战俑仍在自动修补结界裂痕。

李富商把算盘珠子拨得噼啪响，正缠着陈长老核算战损补偿。

张掌门挂着染血的拂尘，却死活不肯换下那件破道袍——上面每一道裂痕都是天师府的功勋。

"尝尝这个。"郝悦突然往湛风嘴里塞了颗赤红丹丸，九转还魂丹的香气里混着她指尖的血腥味，"三年前被抢的那炉，我埋在桂树下的还剩三颗。"

湛风咀嚼着丹药，舌尖突然尝到星枢殿瓦当的青铜锈味。

这不对劲，九转还魂丹该有雪莲清香。

他猛然转头望向西方，夕阳坠落的方位，云层里浮动着只有灵力感知能看见的银白色纹路——像极了实验室器皿的裂痕。

欢呼声浪中，郝悦的银梭突然自发组成环状。

她正要掐诀，湛风突然按住她手腕。

两人对视的瞬间，都看见了对方瞳孔里游走的冰蓝色细线——那是灵力感知失控的征兆。

星枢殿残存的青铜柱突然发出共鸣，震动沿着地脉传到每个修士脚底。

湛风假装被酒呛到，俯身时用带血的手指在青砖上画了个残缺的八卦。

卦象成型的刹那，他听见地底三千丈传来机械运转的嗡鸣。

郝悦拔下簪子挑亮烛芯时，湛风正盯着自己掌心新生的冰纹出神。

摇曳的火光里，那些纹路竟组成了陌生的星图，与昨夜庆功宴上破碎的瓦当图案完美契合。

窗外巡夜的青铜战俑突然集体转向北方，它们空洞的眼眶里，七十二簇灵火同时变成诡谲的幽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