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廷在 1688 年 4 月接到信函后,决定派遣以领侍卫内大臣索额图为首,包括传教士徐日升、张诚等人在内的使团前往边境进行和谈。关于谈判方针,康熙帝同意了索额图提出的建议,谕示谈判底线:第一,尼布楚、雅克萨、黑龙江上下,及通此江的一江一河,皆为中国之地,绝不能拱手送给俄国人;
第二,俄国必须遣返将叛逃的达斡尔族首领根特布尔。同年 5 月 30 日,中国使团从北京出发,然而,就在他们前行的途中,噶尔丹发动叛乱,率军进攻喀尔喀蒙古,道路被阻,使团被迫退回北京。清廷只好派人通知戈洛文,要求重新确定谈判的时间和地点。在噶尔丹发动叛乱期间,戈洛文趁机对喀尔喀蒙古发动了进攻,试图征服蒙古各部,扩大俄国在这一地区的势力范围。直到 1689 年初,他才派遣使者前往北京商议谈判的事宜。
最终,双方同意将谈判地点改在尼布楚。1689 年 6 月 13 日,索额图再次率领包括传教士徐日升、张诚在内的清朝使团启程前往尼布楚,经过两个多月的艰苦跋涉,7 月 31 日,中国使团先于俄国人抵达尼布楚对面。据《张诚日记》描述,先行抵达的中国水军将舰船停泊江边,水兵在岸上安营扎寨,计有 3000 余人,与中国外交使团同时抵达的陆军约有 1400 人,加上索额图的亲兵 800 人和夫役,差不多有 9000 - 人,还有骆驼 3000 - 4000 头,马 匹等。8 月 19 日,戈洛文率领俄国使团抵达尼布楚。
第一轮谈判: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1689 年 8 月 22 日,中俄尼布楚划界谈判在两座紧连在一起的大帐篷里开始,这座帐篷距离双方的驻地距离均等,为 5 华里。第一天谈判,开局便火药味十足。戈洛文谴责中国突然发兵俄罗斯,挑起边境事端,试图将战争的责任推卸给中国。
中方钦差大臣索额图则义正言辞地历数俄国入侵中国的犯罪行径,从俄军在黑龙江流域的烧杀抢掠,到建立侵略据点,再到对当地百姓的残酷迫害,一桩桩、一件件,铁证如山。索额图正告戈洛文,雅克萨、贝加尔湖以东以及蒙古等全部领土,自古属于中国,中国军队的行动是扞卫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的正义之举。双方第一天都未亮出底牌,而是反复旁敲侧击,相互试探签约底线,都在试图从对方的言辞和态度中寻找突破口。
第二轮谈判:陷入僵局,谈判濒临破裂
第二天,即 8 月 23 日,中俄举行第二次会议。戈洛文代表俄国提出了一个极为无理的要求,他要求中方将军队全部退出西伯利亚,并称阿穆尔河(黑龙江)左岸的各部落自古以来就向俄国缴纳实物贡品,因此两国应以该河为边界,左岸归俄国,右岸归中国。这一要求完全无视中国对这一地区的主权,是对中国领土的公然觊觎。
第三天,索额图则坚定地主张,从元世祖忽必烈时期开始,所有蒙古和黑龙江的一切草木沙石都属于中国的领土,坚决反对撤军和割地的主张。由于双方立场坚决,互不相让,谈判很快陷入僵局。为了避免会议无果而终,戈洛文表示愿意将边界划定在贝斯特拉亚河(即牛满河),同时中方必须如数赔偿雅克萨以及其他被毁堡寨的损失,并将所有被俘和叛变人员交还俄国。这一所谓的 “让步”,依旧是在损害中国利益的基础上提出的。
第四天,中方则坚持以尼布楚为边界,沿石勒喀河至尼布楚的左侧归俄国,而右侧沿石勒喀河至鄂嫩河和音果达河一带则属于中国。双方意见相左,无法达成一致。中方表示如果无法达成协议,可以考虑按照戈洛文所说的外交惯例,提出散会声明。当天晚上,中方下令撤走了会场的帐幕,使得谈判几乎陷入破裂状态。
转机出现:翻译 “手脚” 与艰难妥协
8 月 24 日,戈洛文派人去见索额图,并请求其通过使者继续会谈。索额图一开始表示中方的立场不会改变,如果俄方不接受则没有继续交涉的必要。然而,在耶稣会士张诚和徐日升的请求下,索额图同意让这两位士人充当使者,与俄方再行商榷。这里需要指出的是,张诚和徐日升在此次谈判中扮演了颇为复杂的角色。
表面上,他们作为翻译为双方沟通提供帮助,但实际上,他们在一定程度上受到西方势力的影响,在翻译过程中存在着一些微妙的 “手脚”。例如,在对一些关键概念和词语的翻译上,没有完全忠实于原意,而是按照自己的理解或者西方利益的需求进行了调整,这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双方对彼此意图的准确理解。
随后,从 8 月 24 日到 9 月 7 日,中俄两国使臣未再面对面会谈,而是通过互派使者交换意见。8 月 25 日,张诚和徐日升向戈洛文提出了中国方面的意见,即以绰尔纳河划定边界,该河右侧归中国所有,左侧归俄国所有,然而,戈洛文仍然反对这一方案。次日,张诚和徐日升再次会见戈洛文,告知其中方有关划界的最新意见:以从左侧流入石勒喀河的格尔必齐河为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