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声音从角落里响起,带着浓重的哭腔。
其他农民工纷纷附和,话语中满是绝望与愤怒。
董远方站在门口,看着眼前的景象,眉头紧紧皱起,心中涌起一阵酸涩。
板房的木门被推开时带进一股刺骨寒风,扬起的雪粒扑在农民工们布满冻疮的脸上。
十几道目光齐刷刷扫向门口,像受惊的麻雀般警惕。刚在角落说话的汉子猛地坐直,裹着的军大衣滑落肩头,露出磨得起球的毛衣:
“你们是?”
刘少强抢前半步,黑色皮鞋在潮湿的水泥地上打滑,他稳住身形指着董远方:
“这是道口县委董书记!”
话音未落,被唤作大牛的工头 “腾” 地从床沿弹起,带翻了脚边的搪瓷缸,水混着泥浆在地面漫开。
“领导!快坐快坐!”
他手忙脚乱地从床底拽出条板凳,用袖口狠狠蹭了蹭凳面,木屑簌簌落在董远方锃亮的皮鞋上。
董远方弯腰接过板凳,深蓝色西裤膝盖处立刻沾了块泥渍。
他像坐在自家沙发般自然地坐下,目光扫过墙角堆叠的泡面桶和发霉的被褥:
“老乡,你们是哪里的?怎么工地上就剩咱十几个人了?”
话音温柔得像冬日炉火,几个缩在被窝里的工人悄悄探出脑袋,睫毛上还挂着未化的雪珠。
大牛喉结滚动着咽了口唾沫,冻疮开裂的嘴唇渗出血丝:
“俺们都是临隆县牛家庄的,秋收后大家伙跟着来干活。大雪封路前,本地有人拿了工钱就先走了,就剩我们......”
他突然攥紧衣角,指节因用力泛白,
“董书记,你刚才听得到的是我们的气话,俺们不是想闹事,家里老老小小还等着这点钱过年……”
颤抖的尾音里,混着板房外呼啸的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