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房的密封极差,外面呼啸的北风仿佛直接灌进屋内,墙皮因长期受潮已大片剥落,露出底下泛黄的纤维板。
屋内光线昏暗,仅靠天花板上悬着的一盏钨丝灯泡照明。
董远方的皮鞋踩在凹凸不平的地板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他随意推开左侧一扇门,寒气瞬间裹住全身 —— 几块破损的石棉瓦让寒风肆意穿行,缝隙处虽用旧报纸和胶带勉强封堵,却挡不住凛冽的气流。
床上,单薄的被褥紧紧裹着一个十来岁的男孩,蜷缩成小小的一团,稚嫩的脸蛋冻得通红,睫毛上甚至凝着细小的霜花,时不时因寒冷而剧烈颤抖。
董远方喉结滚动了一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想起刚才汇报说 “安置妥善” 的措辞,此刻只觉得荒谬。
目光扫过墙角结着冰碴的脸盆,和堆放在一旁早已发硬的馒头,胸腔内翻涌着难以遏制的怒火。
隔壁传来铁皮桶碰撞的声响,董远方不用看也知道,那所谓的 “厨房” 不过是用砖块支起的简易灶台。
寒风穿堂而过,再旺的火也会被吹得七零八落。他猛地转身,铁灰色的大衣下摆扬起,重重摔上房门。
众人从安置区出来后,去了项目部,准备召开现场推进会。
会议室的白炽灯管嗡嗡作响,董远方指尖叩击桌面的节奏越来越急,每一声都像重锤砸在众人心上。
贺庆生攥着汇报材料的手微微发抖,打印纸边缘被汗浸得发皱,原本准备好的成绩总结此刻成了烫手山芋。
“贺局长,”
董远方突然抬眼,目光如炬,
“有人说水库的安置款没到位,你这汇报里却写着‘顺利推进’,是群众在撒谎,还是你的数据在造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