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羡听着父亲的话,鼻尖又是一酸。他在莲花坞长大,总以为江枫眠的温和是真,虞紫鸢的刻薄是假,却没想过,那份温和背后藏着这样的凉薄。
魏无羡深吸一口气,用力抹了把脸,将眼泪狠狠拭去。方才的茫然与崩溃像退潮般渐渐平息,眼底虽仍泛红,却已重新聚起了光。他攥紧了手中那柄刻着“藏色”的拂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却再没了半分颤抖。
“爹,娘,我知道了。”他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却异常坚定,“你们说得对,我是魏长泽和藏色散人的儿子,不能被这点事打垮。”
他抬眸望向养魂灯里的两道光影,先前的委屈与难以置信已被一种更沉的情绪取代。那不是全然的恨,而是一种被真相淬炼后的清明。
“江家的恩,我记着。”他一字一顿道,“但江家的债,我也不会忘。只是这债,该怎么算,得由我自己来定。我不会被仇恨牵着走,可也绝不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番话掷地有声,连魏婴都微微一怔,随即眼中浮起笑意。果然,无论在哪个时空里,魏无羡骨子里的那股韧劲都不会变。纵有滔天巨浪拍来,他也总能在沉溺后挣扎着站稳,哪怕浑身是伤,也依旧要朝着自己认定的方向走。
蓝忘机看着他,墨色瞳孔里映着他倔强的侧脸,心里悄悄松了松,方才魏无羡那崩溃的模样,他的心也跟着揪着疼,此刻见他重新挺直脊背,才暗自松了口气。
藏色散人的残魂在光晕中轻轻摇曳,声音里带着欣慰的暖意:“好孩子,这才是娘的阿婴。”她顿了顿,光影微微倾向前,像是想更靠近些,“你能想通就好。娘和你爹这辈子,最不后悔的就是行侠仗义,只是错信了人,才落得这般下场。但你要记住,善良不是错,只是得带点锋芒,别让真心被辜负。”
魏长泽的残魂也跟着晃了晃,似是在附和。两道虚影在养魂灯的柔光里相依相偎,虽虚弱,却透着一股历经生死后的通透。
养魂灯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光晕变得忽明忽暗,显然是魏长泽夫妇的残魂为了诉说过往,已耗费了太多力气。
魏婴连忙道:“爹,娘,你们先歇息着,我们这就带你们离开这里。”
他小心翼翼地将养魂灯收入乾坤袋,又俯身将那两柄剑与拂尘仔细收好,最后看着那两具交叠的骸骨,对魏无羡道:“我们把爹娘的遗骸带走吧,找个清静的地方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