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过灰还入过水池,在晾间摆了快半年的那些?”
“也没有半年那么久吧……”方建元搓手,“我看这是他们几个先前做的那堆练手货,撑死刚在晾间放了俩月。”
“俩月那也不短了。”墨工小哥的表情稍显复杂,“何况那还是进水池被人细细打磨过的货。”
“应该的确是墨面子太光滑了的问题——那玩意光溜溜的,哪能吃漆?”
“确实,这么一听,大概率确乎是墨表面太滑的毛病。”程映雪颔首以示认同,“毕竟,咱们这墨和木头可不一样,木头还能吃水,但墨干透后却是质坚如玉,浸水都未必能即刻化开——是容易挂不上漆。”
“不过,这东西处理起来,应该也算不上难。”
小姑娘思索着半垂了眉眼:“既然太光滑的墨面吃不上漆,那咱们就想法子把表面轻轻磨刮一下,让它不那么光滑,能吃住漆不就好了?”
“稍微粗糙一点的墨,配上调和好的漆,处理细节时再换上更细一些的笔——譬如鼠须笔,极细的勾线狼毫一类——这样,那漆衣不就不会被上成这副斑驳样子了?”
“把墨面磨粗……也行,那这样我们还能稍稍修改下制墨的顺序,或是将模子上线条刻得再粗一些,把精修花纹形状的那一步和刮摩合并。”方建元甚是敏感地为这一步添上了新作用。
“如此,墨上经人精修过两次的花纹必将变得更加精美细腻,施上颜色后,整体也必将变得更为生动。”
“哈哈!好想法啊,程姑娘,方某有新点子了——这就着人再去弄点净生漆去!”
“还有,”有了新灵感的方建元仰天大笑,笑够了复又欠兮兮对上了那年轻墨工的眼睛,“你这下该老老实实地去琢磨那个调配彩漆的问题了吧?”
“——咱不行去找他们做雕漆的问问,我记着他们雕漆就能调出来好多个色呢!去取取经,说不得咱也能得到点启发。”
“……知道了,东家。”有被方建元那模样贱到的墨工小哥默了一瞬,看样子他对自家东家也是颇有两分不知道说啥,“小的明儿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