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线在那些精致的器皿上停留片刻,想起疫区灾民啃食的树皮,胸口一阵发闷。
“江兄请上座!”
朱橚亲自为江临拉开椅子,殷勤得不像个王爷。
江临没有推辞,坦然落座。
戴思恭和赵明辉则被安排在末席,与几位杭州官员同坐。
赵明辉注意到,那些官员个个面色红润,与疫区饿殍形成鲜明对比。
“江兄远征辛苦,小弟特意命人准备了这些江南风味。”
朱橚拍拍手,一名侍女捧着一个鎏金食盒走来,“这是杭州名菜蟹酿橙,选用太湖大闸蟹的蟹黄,填入新鲜橙子中蒸制...”
侍女揭开盖子,橙子的清香顿时弥漫开来。
江临看着那金黄的蟹黄从橙子开口处微微溢出,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油光。
“殿下有心了。”
江临拿起银匙,轻轻舀了一勺送入口中。蟹黄的鲜美与橙子的酸甜在舌尖交融,确实美味非常。
朱橚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江兄喜欢就好!"他亲自为江临斟了一杯酒,“这是绍兴三十年陈酿,父皇最爱的女儿红...”
酒液呈现出琥珀般的色泽,在夜光杯中荡漾。
江临举杯轻嗅,醇厚的酒香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异样气息。
“好酒。”
江临一饮而尽,面不改色。
朱橚的笑容更深了:“江兄果然豪爽!”
他又为江临满上,“说起来,江兄此次来浙,可是为了那场瘟疫?”
水榭内突然安静了一瞬。
乐声依旧,但所有人的动作都慢了下来,似乎在等待江临的回答。
江临放下酒杯,直视朱橚的眼睛:“正是。疫区情况...不容乐观。”
“唉!”
朱橚长叹一声,面露悲戚,“天灾无情啊!小弟虽贵为王爷,却也无力回天...”
他摇摇头,突然话锋一转,“不过江兄既然来了,想必很快就能控制住疫情。来,再饮一杯!”
“江兄,这杯酒我敬你。”
朱橚举起夜光杯,“说起来,咱们也算是一家人了。”
江临嘴角微扬,端起酒杯轻轻与朱橚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殿下言重了,江某一介臣子,怎敢与殿下称兄道弟。”
朱橚仰头一饮而尽,喉结上下滚动。
他放下酒杯,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江兄何必见外?你与家姐的婚事,父皇已经应允。按礼数,我该称你一声姐夫才是。”
江临的手指在杯沿轻轻摩挲,感受着瓷器冰凉的触感。
他注意到朱橚说这话时,眼角余光一直在观察自己的反应。
这位王爷的心思,他早已看透。
套话呢!
“殿下说笑了。”
江临不动声色地夹了一筷子鲥鱼,“婚姻大事,还需陛下钦定吉日。”
朱橚突然倾身向前,压低声音道:“说起来,江兄这次出征前,父皇可曾交代什么特别的话?”
他的呼吸带着酒气,喷在江临耳畔,“比如...关于浙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