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大概过了两个时辰，江辰紧闭的眼眸微微颤动，最终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这口浊气如同实质，呈现灰黑之色，离体之后便迅速消散在空气中，仿佛将体内最后一丝轮回带来的滞涩与杂质都排了出去。

他缓缓睁开双眼，眸中不再是之前的锐利或冰冷，而是沉淀下一种阅尽千帆、洞明世事的沧桑与平和，但在这平和之下，是更加坚韧不可摧的道心。

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那“瞬间”的万世轮回，是何等的凶险与……珍贵。

他是真的轮回了万世。

那一世世的人生，并非虚幻的泡影，而是以轮回大道之力强行灌注的真实体验。他曾是碌碌无为、为柴米油盐奔波的凡人，体会过生老病死的无奈与人间的烟火气；他也曾是一心向道、历经磨难最终飞升的仙人，感受过追寻天道的执着与超脱的喜悦；他曾是匍匐在地、受尽白眼的乞丐，明了世间炎凉与生存的艰辛；他亦曾在丧尸横行的末日废土挣扎求生，在血与火中锤炼出铁血的意志；他还在不同的古代王朝封王拜相，执掌权柄，体验过权力的巅峰与责任的沉重……

农夫、帝王、工匠、将军、隐士、恶徒、情圣、学者……无数种身份，无数种人生，无数的悲欢离合、爱恨情仇，如同汹涌的潮水，几乎要将他的自我意识彻底冲垮、淹没。

万载轮回，若非他神魂深处有造化玉碟残片这件无上神物守护，始终定住他一点灵台不灭，指引着归途，他恐怕早已在无穷无尽的身份变换与情感冲击中彻底迷失自我，忘却了“江辰”是谁，最终神魂灵性被轮回之力磨灭，成为封六道神通下的又一亡魂。

风险巨大，但收获同样惊人。

这万世轮回，如同一次对心性最极致的淬炼。它强行让他体验了众生百态，极大地丰富了他的心境与感悟，让他对人性、对天道、对因果有了前所未有的深刻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