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起石斧的手臂青筋暴起,晨光顺着斧刃的缺口流淌,宛如天神垂下的审判之刃。
就在斧刃即将落下的刹那,远处传来跪地蛮牛族战士的嘶吼:“首领……首领!”
磕头声如闷雷炸响,“嘣嘣”撞击地面的声响中,独眼战士浑身浴血地爬向他,指甲深深抠进泥土:“是苍狼勾结雨族……巫祝他……”话音未落,一支羽箭穿透他的咽喉,鲜血喷溅在蛮牛的兽皮靴上。
蛮牛的目光缓缓扫过跪地的族人、闭目的苍狼、染血的战场,最后定格在天际那抹微弱的曙光上。
他突然想起巫祝说过,蛮族的勇士死后会化作星辰,守护这片土地。
可如今,这片土地早已被鲜血浸透,哪里还有干净的夜空容得下星辰?
“原来……咱们从来都不是天神的子民……”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仿佛晨雾中的叹息。石斧骤然落下,寒光划破黎明前最后的黑暗,温热的血喷涌而出,在晨风中散成细碎的雾。
远处,蛮牛族战士们的哭喊声“首领……首领。”惊天动地,而蛮牛的身躯缓缓倒下。
晨雾裹挟着血腥漫过他渐渐冷却的瞳孔,第一缕完整的阳光穿透云层,却照不亮这满地的绝望。
我看着狼藉的战场,双方伤员呻吟着,尸体横七竖八,喉头动了动,扬声下令:“后勤营把两边受伤的都抬去医治,死的分开烧了,投降的都严格看管起来,至于蛮牛……”
顿了顿,“他是条汉子,单独找好木材打副棺椁。”
石挠着乱蓬蓬的头发凑过来:“族长,棺椁是啥?”
我眼皮一跳,忘了这是群野人,叹口气道:“先把蛮牛的尸首放一边,战斧也捡着。”
正说着,虫和琳互相架着肩膀晃过来,琳的裙摆还滴着血。
我迎上去拍了拍虫结着血痂的背:“行啊你!飞雨军第一猛士名号没白叫,连蛮牛都栽你手里。”
虫咧开嘴笑,露出带血的犬齿,胳膊一圈圈住琳的脖子:“没俺家婆娘帮忙,这会儿早死了,那厮力气真大,跟野牛似的。”
琳翻了个白眼,捣他肋骨:“你昨儿还吹自己能单手搏熊呢?”
虫哈哈大笑,在琳脸上吧唧亲了口,胡子碴蹭得她直躲。
我摆摆手赶人:“去去去,回营地里腻歪去,别在这儿碍眼。”转身走到靠在树下喘气的乾身边,他咳出团带血的痰,我弯腰查看他肚子上的伤:“没事吧?”
乾抹了把嘴,咧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族长,死不了,那蛮牛一拳头下来,俺感觉肋骨都要碎成渣了……”
我没好气地哼唧道:“哼,谁叫你去跟他单挑的?咱们这么多人,一轮弓箭下去,他还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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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黑着脸,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族长,勇士拼杀本该一对一……”
我暗暗叹气——这群野人还保留着原始丛林里的单挑法则。摇头苦笑道:“活着才是赢家。以后不管面对什么敌人,只要咱们有两个人,就别让兄弟单独拼命,明白吗?”
众人面色凝重,虽不认同却也没反驳。
我无奈起身,望向视线尽头的蓝月潭——潭水已被血水染得浑浊。
狼大、狼二浑身是血,也不知在黑夜战场咬死了多少蛮族人。
它们摇着尾巴飞跑过来,皮毛上的血迹让原本的黑白哈士奇毛发,泛着暗红。
狼大猛地把我扑趴在地,血淋淋的舌头直往我脸上舔,狼二也跟着往上凑。
我轻拍它们的狼头:“别闹,起来!”
巧儿忍不住噗嗤笑出声,赶忙抱住狼二往下拽:“少主,你看它们一身血——”
我搂着狼大,见夜带着警卫团押着俘虏走来,六七十个俘虏被推搡着,飞雨军一路踢喝:“快点!快走!”
远黎明渐亮,战场的腥气混着晚风扑来,狼大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爪子还沾着未干的血渍。
夜哈哈大笑:“族长,这几十号人都是从蓝月潭里捞出来的!估计已经在水潭里待了一夜了。”
我一愣,盯着那群湿漉漉、脸色发白的三族俘虏——他们浑身淌水,树皮缠腰,突然“扑通扑通”跪了一片,此起彼伏地磕头:
“雨族首领别杀俺们!饶命啊大人!”
“俺们只是想躲水底下喘口气,不敢反抗的!”
“求首领开恩啊!俺们上有老下有小……”
我皱眉问:“你们懂水性?”
人群瞬间安静,几个人偷偷抬头又慌忙低头,更多人跟着磕头如捣蒜:
“雨族首领别杀俺们!俺们水性好好!就是慌不择路才躲水里!”
“不是不是!俺们能在水里待很久!求首领别杀俺们!”
七嘴八舌的求饶声混在一起,前排几个磕得额头渗血,后排的俘虏也跟着哭嚎:“雨族首领别杀俺们!俺们愿意当奴隶!求给条活路啊!”
“砰”地一声,石上去一巴掌扇倒一个俘虏,骂骂咧咧:“族长让你们一个个说!耳朵塞驴毛了?”
哭嚎声戛然而止,几个人哆嗦着缩成一团。
我盯着领头的瘦子,他喉结滚动着往后蹭:“你们一直在蓝月潭里?”
“是、是的大人……”他额头贴着泥土,声音发颤。
我忽然想起去年带族人在潭边玩耍——那水潭深不见底,扔块石头都听不见响。
盯着他们滴着水的乱发,心跳突然加快:“水里能待多久?”
俘虏们齐刷刷抬头,你看我我看你。
最先开口的是个塌鼻子青年:“大、大人,俺能待一个日落!”
“俺也能!”左边疤脸跟着喊。
“俺们都能待半个日落!”后排几个声音发闷,像是含着血。
“我靠!”我膝盖一弯蹲下来,直接拽起塌鼻子的衣领——他后颈还滴着潭水,混着泥腥气扑进鼻子。“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