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画骨

老者把新得的印章摆在香案最上层,和其他相框里的印章并排。他从抽屉里拿出个锦盒,打开后,里面是枚几乎完全变黑的印章,印面的“镇”字已经模糊不清,像是被无数人脸的轮廓填满。

“第三十七个了。”他对着香案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种近乎狂热的兴奋,“快了……就快集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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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子时,老者把那枚新印章放进一个铜盆,倒入糯米和白酒,用朱砂在盆底画了个复杂的符号。他脱掉中山装,露出背上的刺青——那刺青竟和印章上的“镇”字一模一样,只是更大更繁复,纹路里用朱砂填过,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红光。

他拿起铜盆里的印章,猛地往自己手背上按去。

“滋啦”一声轻响,像是皮肉被灼烧。手背上瞬间浮现出个鲜红的“镇”字,和印章上的图案分毫不差,而印章的玉质里,陈默的脸突然清晰起来,正对着老者无声地嘶吼。

老者却笑了,拿起旁边的刻刀,小心翼翼地在“镇”字周围刻下几道纹路。血珠顺着刀痕渗出来,滴在铜盆里,糯米突然开始冒泡,白酒变成了暗红色,像是被血浸透。

接下来的几天,老者每天都会在子时进行这场仪式。他手背上的“镇”字越来越深,渐渐和背上的刺青呼应,而印章里的人脸也在不断变化——老周、林墨、苏晴、陈默……他们的表情从痛苦变成麻木,最后和其他面孔挤在一起,在玉质深处缓缓沉浮。

直到第七天夜里,变故发生了。

老者正要用刻刀加深手背上的纹路,印章突然剧烈地颤动起来,玉质里的人脸开始疯狂冲撞,像是要冲破束缚。铜盆里的糯米突然炸开,暗红色的液体溅了他一脸,他抹了把脸,却发现手上沾着的不是酒,而是粘稠的血。

“怎么回事?”他盯着印章,突然发现玉质深处,所有的人脸都转向了同一个方向——那里,一个新的轮廓正在慢慢成形,比之前任何一个都要模糊,却带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就在这时,香案上那枚完全变黑的印章突然裂开,一道黑气从裂缝里窜出来,直扑他的面门。老者惨叫一声,被黑气掀翻在地,手背上的“镇”字开始冒烟,像是被火烧过一样。

他挣扎着爬起来,想抓住那枚新印章,可印章却自己从铜盆里跳出来,在地上滚了几圈,停在门口。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了,外面的月光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道细长的光带,而光带里,站着个佝偻的黑影,手里拿着个红木盒子。

老者看清黑影的脸时,瞳孔骤然收缩——那是张布满皱纹的脸,嘴角豁了颗牙,和潘家园那个最初的摊主长得一模一样。

“你……”

黑影没说话,只是弯腰捡起地上的印章,放进红木盒子里。转身时,老者看到他的手心——那里有个模糊的红印,和印章上的“镇”字一模一样,只是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了。

黑影走后,老者瘫坐在地上,手背上的“镇”字正在慢慢消退,露出底下的皮肉,像是从未有过。他抬头看向香案,那些相框里的印章都在微微颤动,玉质深处的人脸正一个个消失,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

最后,只剩下那枚裂开的黑印章,在烛火下慢慢化为灰烬。

第二天一早,有人发现老者死在了屋里,脸上带着惊恐的表情,手背上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痕迹。只有香案上的铜盆里,还残留着些暗红色的液体,干涸后,在盆底形成个歪歪扭扭的“镇”字。

而此时,潘家园的旧货市场上,一个豁了牙的老头正蹲在角落里,面前摆着个红木盒子。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下来,落在那枚印章上,玉质里的暗红纹路缓缓流动,印面的“镇”字依旧扭曲,只是最边缘处,一个新的轮廓正在慢慢成形,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风卷起地上的枯叶,吹过老头空荡荡的指尖。远处,一个背着相机的年轻人正朝这边走来,脚步轻快,浑然不觉自己即将伸出的手,会握住怎样的命运。

那枚印章在红木盒子里轻轻颤动,像是在发出无声的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