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心中计划合作开始,到最后想法定型,再到同十二翊使乃至师傅商议,音楠皆知,并不会那样容易。毕竟能谈便不用战这个道理谁都明白,但从始至终,九重天和末址似乎便没有这个选项。眼下自己走的这条路,便没有刻意参照的旧时经验。
心中想过种种可能会谈的不愉快的点,宿命?成因?眼下祸劫?等等都可能,但从没有想过,高居帝位的六界之主君,帝位之上的人,会以万年前的亡人来再添话头,并且此话说时,眼神和语气都满是不屑和倨傲。
是什么?迟默是什么?
就算迟默不曾当过谁的棋子,哪怕察知予绎的接近带着目的,自己的一举一动所选所择皆是心甘情愿,但却在棋手的围剿之中落得这样一个下场,这样说来,是不是棋子,或许在天帝的眼中都是一样。既然结果都是这样,那赢面就仍在天帝这位棋手手中。
哪怕最后,身为棋子的予绎同他深有龃龉,但或许,在这位天帝陛下的眼中,也不甚重要罢!这样说来,他当然可以不屑,可以倨傲。
不知为何,音楠在此时又想起了幻境之事,想起了迟娑的选择。
“是什么?恐怕只有她自己能够回答。”音楠一边给自己添了一杯一旁摆着的玉露琼浆,一边也给天帝添了一杯,琉璃杯盏满水之后少了溢彩华光,音楠自问道:“但本君正式继位君上之礼不久,无法揣摩前任君上,如何看待自己的选择和结果,想来到底,也同另一位君上所看所想,一样吧!”
“哦?谁?”天帝眉眼半垂,冷笑问道。
“君上迟娑!天帝可还记得?”音楠将添满水的杯盏推递过去,遗憾的目光带着审视,看着高高在上的天帝。不见其脸上有任何表情,但是他眼神那一瞬间的凝滞仍然被音楠捕捉,音楠看着琼露摇动,继续说道:“末址之君,舍生取义,为所不为,也不是自先君上迟默而始,天帝,觉得如何?”
天帝没有说话,陌桑神君与广泽神君皆知迟娑何人,二人对视一眼,话至此处,亦不知晓该说些什么。
此时,玄明少思天中除却飞瀑流倾飞珠溅玉的声音外,再无其他杂音,而飞瀑之下的雾色茫茫之间,一道浑圆的彩虹悬空,明光之外仿似往事难追。音楠当然并不着急等一个答案,即使他还不知道其中纠葛究竟如何,但是幻境一事以及幻境之后大荒之事,音楠猜的出,这个问题,天帝如何作答都不是真心,抛出来不过是,将此次来此的目的往“成”这个方向再推一推而已。
音楠看天帝将手中杯盏端起,一滴飞瀑之水落入其中,他愣了一下却还是递到了嘴边,音楠顺势也端起了自己的杯盏一饮而尽,继续说道:“此次来九重天,本不是为过去之事争什么对错。六界乱流与凡世之祸,本君知晓九重天必然怀疑末址为这背后之力……”
“难道不是?”天帝打断问道,“末址能人辈出,孤闻竟有一人可堪承受一界一境之命数,况且,如今九重天所探重重线索皆指向此人。孤亦闻此人,乃当年那位‘舍生取义、为所不为’之人生造而出,九重天理应‘见一见’,音楠君却回护至此,这,教孤如何理解?”
“天帝无须试探,既为‘舍生取义、为所不为’,难道还要在自己身死魂灭之后,为这六界留下一个冤冤相报的种子,所图为何?报仇雪恨?”音楠起身,将手中残水渍洒出,飞瀑之上显出末址冰封万年的景象,道:“末址沉寂,万年岁月,便是如此。若有怨恨,既有此人,何须如此?”说完,画面落入飞瀑中,混入这三生玄镜。
“可,灭世之力……”天帝沉吟道,“陌桑神君大荒之上,想必也见这灭世之力?”
“是,乃是上古之时所存之力。”陌桑心道,大荒之上,雷电阵下那女子模样的人施下此力逃脱,本以为商焱不一定认得,看来还是小觑他了,能感受到此力非同一般,告知天帝,他才能知道的如此清楚。
灭世之力,创世之力,早已经随着上古战场沧海桑田的演变,封存于无界之处,若说谁还能借其一力,这身负命数之人,出现的如此巧合之人,实在难以让人不有怀疑。这样的力量在凡世间流窜,上古之前创世主神以此力斩破六界,创下十亿凡世,历上古战场后,灭世之力又盛。如今此力虽已不足当初创世之威,却又在凡世造无数冤孽,以至于灭世之祸又是为何?
“所以,本君来此的目的便是,与九重天谋一个合力,将这现而今还潜藏却挑衅至此的力量引出来。”音楠将杯盏放下,桌上沉闷一声,“天帝怀疑之人,乃是末址之境恩人,不日也是本君的君后夫人,本君信任自己的夫人,末址之境亦信任末址的恩人。不过,此力将所有线索引入她身,挑起末址就九重天的争斗,背后的目的是什么?我想不止我,天帝乃至九重天、六界也想知道。难道天帝甘心,被这般利用?”
天帝见音楠此说,眼中的冷意散了散,但笑意却仍然渗人,深思片刻后道:“音楠君来此,可看到九重天上有喜事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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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难道不是天帝也有此想法,意欲同我末址联姻?”音楠也不打算再拐弯抹角,直说道。
“哈哈……”天帝笑道,“既然你我二人决议合作,那联姻便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之由,音楠君觉得如何?”
“自然,既然那暗中之力背后之人有此所为,定有一因是对九重天与末址的嫌隙仇深,无论是以末址对九重天,还是以九重天对末址,想来都对其百利无一害。联姻合作,自此,九重天同末址便有姻亲之联,想来是那人最不愿看到的结果。”音楠一直盯着天帝看他的眼睛,话虽然说的简单,但是天帝心思极深,所想也并不是这样简单,此事既然商议,那便绝不能留有后患。
广泽神君听的昏昏欲睡,听到联姻一说瞬间来了兴致,抬头看了看自己这个多年未见的师弟,素来不被俗事牵绊,今日却陪这末址新君来此,心中不免揣测,便问道:“原来近来是这件事情。陛下可想好联姻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