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此,叶枝只觉心似刀绞,难过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放箭!” 凄厉喊声撕破夜幕。
数十支狼牙箭破空而至,叶枝猛地拉紧缰绳,战马人立而起,铁蹄踢飞两支利箭。待马蹄落地,摘星处护卫赶忙簇拥她策马狂奔。
回头望时,远处火把如火龙蜿蜒,密密麻麻的军汉举着盾牌合围而来,为首之人竟是胡里改定柱的儿子胡里改萨迦。
叶枝冷汗浸透了中衣,她这才惊觉,从萧山反叛到女卫传信,这环环相扣的死局,桩桩件件都是冲着她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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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好少夫人!” 摘星处仅剩的三名护卫结成剑阵,用血肉之躯为她挡住如雨箭矢,盔甲下渗出的鲜血,在夜色中洇成绽出道道血蓬。
叶枝咬碎银牙,纵马驰入密林。枯枝划破粉颊,荆棘勾住罗裙,她却浑不在意,只双手死死护住下腹,拼命奔逃。
行至溪流处,她猛然勒马转向,以溪水掩盖马蹄痕迹,又折松枝扫去落叶上的踪迹。此刻的她,哪里还是那个一言九鼎的大勃极烈?分明是一头为护幼崽而拼命的母兽。
叶枝借着月色在林中奔逃闪躲,也不知过了几更天,待黎明曙光刺破云层时,胯下坐骑已力竭而亡。她扶着树干剧烈喘息,小腹忽然传来细细的抽痛,仿佛有什么在腹中轻轻搅动。
叶枝颤抖着抚上平坦的小腹,柔声道:“攸同,再忍一忍,娘带你去找你爹,让他给咱们做主!”
话犹未了,破空声又起,三支利箭擦着耳畔飞过,“噗” 地钉入身后树干。叶枝就地一滚,抓起石块掷向追兵方向,趁乱冲进陡峭山谷。
山壁上碎石簌簌滚落,她手脚并用攀爬,指甲缝里渗出血来也浑然不觉,心中唯有一念:带攸同回家。
追兵脚步声渐近,她摸出腰间匕首,狠下心将刀尖刺入掌心,任鲜血顺着岩壁滴落,自己则反向攀爬数丈,躲进一处凹陷的石缝中。
叶枝蜷缩在石缝阴影里,只听得自己心跳如擂鼓,一下下撞在肋骨上,竟似与腹中那不足两月的小生命遥相共鸣。
恍惚间忆起析津府的岁月,那时她每日里惶惶不安,何曾想过有朝一日要为了这未成形的孩儿,与昔日姐妹刀剑相向?
世事变迁如此迅疾,竟容不得她伤春悲秋,唯有骨子里的狠劲翻涌上来,支撑着她全部神经,只要一息尚存,便要坚强的活下去。
待追兵脚步声渐远,她仍不敢动弹,生怕对方再次折返。直至夜幕再次垂落,她才小心翼翼的爬出缝隙。
此时的叶枝掌心伤口已然溃烂,高烧灼得她意识昏沉。跌跌撞撞闯入一片沼泽地,腐臭泥浆没至膝盖,她早已辨不清方向,只凭本能机械地往前挪动。
未走多远,身后火把复又亮起,胡里改萨迦的狞笑声刺破夜空:“大勃极烈,您腹中那巴掌大的小崽子,能经得起几回折腾?”
叶枝愤恨地剜了这完颜菖蒲的心腹一眼,冷声问道:“可是你们公主指使你来杀我?”
那萨迦耸耸肩,叹道:“大勃极烈岂会不明白?公主腹中是胡里改的血脉,您这却是杨家骨血,终究是不一样的。要怪便怪您太过能干,才短短数月便将胡里改政事打理得妥妥帖帖,自己的势力更是如日中天。胡里改部不能姓杨,更不能叫外族女子当家!纵是今日不除,他日也容不得您!”
叶枝银牙紧咬,深知继承权之争本无辩驳余地,当即一把攥住岸边芦苇荡中的藤蔓,借力荡向对岸。
下坠之际,她本能地双臂环护小腹,任由背部重重磕在凸起的嶙峋石块上,疼得眼前金星乱冒,却生生将痛呼咽回喉中。
藤蔓在她掌心勒出数道血痕,忽觉颈后有锐风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