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半。
兰锦嫣捻着丝巾擦了擦腿,又换一只木盆,蘸湿毛巾,拧得半干,眼尾带着笑替陆缺拭汗。
此时陆缺坐在一张圆帽椅上,背后垫了垫子,头仰着,神色颇为不振,见他这副模样,兰锦嫣笑意愈浓,最终忍不住笑出声。
她有心侍奉,可这回啊,陆缺的表现很不尽人意,甚至浪费感情。
深闺夜话,自无顾忌,兰锦嫣取笑道:“夫君刚刚说有意于小狐妖,锦嫣不去吃这份醋,可不敢不替夫君身体着想,就眼下这副模样,家里人都照顾不过来,夫君还是收收心为好,也免得往后和小狐妖洞房,鱼水之欢不能尽兴,让人嫌弃。”
兰锦嫣掩口补了句:“我知男子最忌讳这点,若传出去了,夫君无论如何勇武,也要遭同道耻笑,呵呵…呵…实是为夫君颜面着想。”
陆缺怒容道:“兰锦嫣,等着。”
兰锦嫣不惧陆缺威胁,俏脸缓缓凑近过去,几乎挨住鼻梁,然后轻轻在陆缺额头上一点,脸上笑意猖狂极了,说道:“败军之将,何敢言勇?”
“我…”
陆缺一世英名,毁于一旦,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没有再撂狠话,状态不允许。
他搞成这副抬不起头的模样,原因是来凤栖山之前,一门心思把《披甲》之术整理成书,连续十几天不眠不休。
单若十几天不眠不休,对化神修士的影响微不足道,关键在于《披甲》之术深奥玄微,他是通过天妖松的阴魂获得的,转化成贴切的文字,极耗心神,这才在将将两刻的时间丢盔卸甲。
兰锦嫣很体贴人,挽住陆缺手臂道:“我扶夫君回房休息。”
这话在陆缺听来,就是嘲笑,就是痛打落水狗,怒而甩袖道:“不用,我自己能走!”
“夫君,阔支国商贩也常在肃州边界的郡城兜售草药,真货确能补益肾阳,要不咱们买些。”
“滚。”
兰锦嫣咯咯直笑,可到底心疼陆缺,到了卧室,替他脱掉鞋子,扶到床上,自己则横坐在床头,让他枕在自己腿上,轻轻替他揉捏额头。
一夜过去。
翌日仍是大风天气,从朔北沙漠刮过来的风沙,黄漫漫地遮蔽着半个肃州,但有凤栖山这座山抵挡风沙,宗门里面倒是天地清明,风也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