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静水现身九江道,压的申天离不敢妄动,一刀劈碎韩无伤以国运聚起的大阵,然后守在背驼山脉,护送自家子弟返程,从始至终,李桃歌都没见过他老人家一面,还是贾来喜口述,才得知能够得以脱身,全要仰仗老祖庇佑。
虽然李静水平时对自己爱搭不理,开口即是讥讽,但李桃歌从不介意,长辈斥责不思进取的后辈,这不是怒其不争,人之常情么,再说大本事的人,必有大脾气,对于李静水的脾性而言,骂即是疼,别人想挨骂,老人家还懒得理呢。
半年不见,李静水气度又有所不同,如今是狂中带稳,之前是稳中带狂,听起来好像差不了多少,其实大有不同,以自负狂傲着称的李小鱼,登顶谪仙人之后,傲气更胜往昔。
李家小鱼就盘膝坐在床头,似笑非笑望着自家后辈,“修行不进反退,道心依旧能守住四平八稳,你小子,有点儿东西。”
退境还能被夸,李桃歌不好意思挠头道:“老祖,我是不是很没用?无境境巅峰修到无极境中期,别人知道后,一定会笑掉大牙,咱是自家人,您是怕我走火入魔,才说的客气话吧?”
李静水摆摆手,会心一笑,“谁告诉你修行和年纪一样,必须有增无减?其实境界和当官一样,进进退退,浮浮沉沉,才暗含日升月落之道。尤其像你这种步入修行较晚,两年即将抵达逍遥境,步子迈得太快,很容易根基不稳,停下来,收收心,游览周围风景,不见得是坏件事。”
李桃歌笑道:“本来退境后心里挺难受,听完您的宽慰话,好像平和了一些。”
李静水虚空一抓,茶碗平缓飞入手心,饮完尚温的香茗,又单指一弹,将碗送回原处,轻声道:“修行一途,全要靠自己领悟,师父只能告诉你什么不对,却不能帮你扫平路途荆棘。像我和冯吉祥,几乎没有师门,全凭翻书悟道,叶不器虽然出自墨谷,可他的师父,只是初入上四境的慧才而已,远非世人熟知的名家。一万个人练同一本功法秘籍,能练出一万个不同境界,我的捷径,未必适用于你,这就是大道万千,因人而异。”
李桃歌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您只丢了本秘籍,不肯亲自传授,原来有这层缘故。”
“也不尽然。”
李静水古怪一笑,“一来是要闭关,巩固境界。二来是觉得你太蠢,怕把自己气到。”
真话诛心,可比倒境更令人难受。
李桃歌红了脸颊,轻咳两声,不敢与其对视。
李静水突然挑了挑眉头,“你小子挺有出息,敢跑到东花摘韩家嫡长子的头颅,论志气,可比我年轻时候跋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