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多一炷香。”“哼!”
何映雪得意地扬起下巴,转身却对上宋悦笙探究的目光。
那似笑非笑的神情让她心头一跳:“宋、宋姐姐为何这般看我?”
“我只是没想到…...”宋悦笙慢条斯理地拾起一个锦盒,“暄贵妃与煌京所传有些不同,竟是这般伶牙俐齿的模样。”
何映雪干笑两声。
“传闻岂能尽信?”她不着痕迹地后退两步,“本宫突然想起还有宫务要处理,改日再来看望姐姐。”
待她走远,宋悦笙将它们一件件拖进门槛。
六条厚实的蚕丝被褥被摊在院中石桌上,在阳光下蓬松如云。
八个锦盒接连打开——枕书倒抽一口冷气。
盒中整张雪狐裘皮莹白如新。
人参粗如婴臂,燕窝盏盏晶莹剔透。
“暄贵妃这是…...”枕书声音发颤,“来炫耀的?”
执棋已拔出匕首,寒光在药材上一一划过。
“娘娘,还是丢了吧。何家与太后同气连枝,暄贵妃此时来,又怎会安好心?”
宋悦笙却拿起一支金镶玉步摇,对着阳光细看。
“燕无咎亲眼看着的。”她突然轻笑,指尖抚过狐裘柔软的绒毛,“管她什么目的…...有这些棉被,我们至少不会冻死在残梧殿。”
“娘娘?”
宋悦笙抬手打断两人的絮叨。
她拿走一条棉被:“剩下的你们三个分了。”
“记住了,在冻死饿死面前——”宋悦笙的指尖捻起一撮狐裘绒毛,任其随风飘散,“什么骨气、算计,都是笑话。”
执棋抱着被褥的手紧了紧。
“禁军在外巡视,何映雪敢来,就说明她不会做手脚。你们放心收。”宋悦笙将棉被甩上肩头,大步走向内殿,“何家养出来的女儿没那么蠢。”
暮色沉沉,澄鉴堂内烛火摇曳。
闻彧执笔批阅奏折,朱砂在宣纸上洇开如血。
忽然烛影一晃,戴着乌鸦面具的男子自暗室无声步出,玄铁面具在火光下泛着冷光。
“查到了?”
闻彧未曾抬眼。“回主上,”寒鸦单膝跪地,“属下与寒鸣彻查宫中宫女名册,并无‘阿蘅’此人。”
狼毫笔尖悬在奏折上方,一滴朱墨坠在“赋税”二字上。
闻彧缓缓搁笔,抬眸时眼底暗潮翻涌:“可有遗漏?”
“太后宫中嬷嬷、浣衣局粗使婢女、被丢到残梧殿自生自灭的宫女妃嫔,皆在册。”
“退下。”
闻彧指节抵住眉心,余光扫过案角。
奏折下露出一角宣纸,未掩住的“蘅”字墨迹犹新。
他看向没走的寒鸦:“还有事?”
“暄贵妃一刻钟前去了冷宫。携六床锦被、八盒珍品,空手而返。”
闻彧蹙眉:“好端端的,她找端宁做什么?燕无咎就这么放她进去了?”
“贵妃未入内。”寒鸦面具上的鸦羽纹路在烛光中森然,“只在门前与废后叙话。大约一刻钟后便离去。”
“阿雪这心软的性子……”
朱笔在指间转了个圈,闻彧垂眸掩去眼底暗芒。
“罢了,退下。”
**
半个时辰后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