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映雪指尖一顿,手指在茶盏边缘刮出细微的声响。
一年前东郊春猎的场景倏地浮现在眼前。少年高踞马上,玄色龙纹大氅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那双寒潭般的眸子扫过跪拜的群臣时,恰与她偷觑的目光撞个正着。
那一刻的惊心动魄,至今想起仍令她指尖发麻。
“傻丫头。”
何映雪忽然伸手捏住寒酥肉乎乎的脸颊,丹凤眼里漾起狡黠的笑意,“如今后宫就本宫一人,你还不信自家小姐的本事?”
“娘娘!”
寒枝匆匆入内,鬓角还带着疾走后的细汗,“太医院沈院判奉旨来请平安脉。”
“快请。”
珠帘轻响,沈栖鹤拎着药箱缓步而入。
月白官袍衬得他如修竹般清雅,行礼时腰间银针囊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微臣冒犯。”
他取出素帕覆在何映雪腕间,指尖刚搭上脉门却猛地一滞。
这位暄贵妃垂眸时,那狭长的眼尾竟与那夜盗药的女贼有七分相似。
过去一月,他与那小贼交手四次。
虽说丢失的都是一些杂质过多,需要丢到涤尘苑进行焚烧的药材,但那女贼太大胆。
禁军竟然也没有发现异常。
“太医神色凝重,可是本宫身有恶疾?”
何映雪突然出声。
沈栖鹤垂眸掩去眼底的惊疑:“贵妃凤体康健。”
话音未落,忽瞥见贵妃腕上的翡翠镯子,与前天他去给太后请平安脉的时候,他看到的纹路一模一样。
但这气味……
“既如此…...”何映雪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腕间镯子叮咚作响,“寒枝,赏。”
沈栖鹤躬身谢恩。
离开灼英宫后,他回头再望了一眼。
这位暄贵妃恐怕也是别人棋盘上的棋子。
就如同冷宫那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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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墙外的丝竹声隐隐约约飘进残梧殿,宋悦笙躺在拆了闲置屋子的材料,自制的藤椅上,眯着眼晒太阳。
欢快的乐声与这冷清的院落形成鲜明对比,却丝毫影响不了她的好心情。
“娘娘,您就不好奇暄贵妃长什么样?”枕书站在一旁,忍不住问道。宋悦笙唇角微扬,阳光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金影:“有什么可好奇的?”
她忽然睁开眼,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
“反正…...迟早会见的。”
她翻身坐起,藤椅发出吱呀的声响:“禁军巡防的情况摸清了吗?”
枕书摇头,眉头紧锁:“这几日毫无规律可言。而且只隔着一道墙,实在难以判断准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