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中旬,汝阴郡郡治,汝阴城。
汝阴初为胡国都城,后归楚所有楚,秦时置汝阴县,高祖二年改属汝南郡,在曹丕向刘瑁献上颍川、汝南二郡时,便析汝南、沛国,置汝阴郡,以汝阴县为郡治。
而自法正水淹新蔡城,夏侯渊领败兵退至汝阴后,已过去了数日。
这位曹氏宿将收拢残兵,又强征了城中壮丁,勉强凑齐了数千魏卒,分别驻守在汝阴与东南方向的慎县,成犄角之势,试图抵挡汉军的攻势。
城墙上,魏军的旗帜猎猎作响,城外,汉军连营数里,旌旗如林,甲光映日,黑压压的大军如同铁钳,将汝阴城西、北、南三面围得水泄不通,唯独留下东面,给与魏军一条生路。
尽管连番作战,使得法正麾下兵力已不足两万,但连战连捷带来的高昂士气,足以弥补人数上的损耗。
汉军将士,尤其是经历了水淹新蔡那般雷霆手段之后,看向中军大帐的目光中,都多了几分敬畏与狂热。
连续三日的猛攻,汉军如同潮水般冲击着汝阴城。
然而,夏侯渊毕竟是身经百战的老将,又深知此城一失,豫州东南再无屏障,淮南将门户大开,因此带兵拼死抵抗。
汉军虽攻势猛烈,却始终未能拿下此坚城,战损比也逐渐升高,攻城,暂时陷入了僵局……
城外,汉军大营。
法正依旧是一袭青衫,面色平静地立于巨大的沙盘前,手指在汝阴、慎县、乃至更南方的弋阳郡地界缓缓划过,眼神深邃,仿佛在酝酿着什么。
“都督!”
帐帘猛地被掀开,魏延带着一身未散的硝烟与煞气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他随手将沉重的头盔掷在案几上,发出“哐当”一声闷响,脸上写满了不耐与战意。
“此时此刻,我们不能退!末将愿为先锋,再攻一次!此次定要踏破汝阴,将夏侯渊的首级取来献于都督帐下!”
然而,未等法正开口,一旁同样在观察沙盘的刘晔却缓缓摇了摇头,捋着颌下短须,声音平和的开口了。
“文长将军稍安勿躁。夏侯渊困守孤城,固然是强弩之末,但我军若一味强攻,即便侥幸破城,自身伤亡也必不在少数。更何况……”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沙盘上更广阔的区域,“此战,我军的目标,并不仅仅是这一座汝阴城!”
魏延闻言一愣,皱起眉头,目光也投向沙盘,似乎在咀嚼刘晔话中的深意。
法正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带着几分赞许地看了一眼刘晔,这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戏谑。
“子扬先生,如今优势在我,夏侯渊想守?那就让他守好了!既然他愿意当这只缩头乌龟,我们又何必非要现在就把他的龟壳敲碎?”
他伸出手指,在沙盘上轻轻一点,“我们不妨也学学陛下在河内所为,如何?”
“您是说……”
刘晔眯着眼睛,看向沙盘图,显然,已经明白了法正话中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