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遗骸

流华录 清韵公子 1656 字 27天前

孙宇独立于祭台之前,玄衣在幽蓝星辉下泛着暗沉的光泽。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唯有穹顶那些不知名的宝石散发着永恒而清冷的光,将这座悬浮于虚空的白玉祭台映照得如同仙境,又似鬼域。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祭台中央那柄古剑之上。

“辟疆”。

两个字,重若千钧。它不仅是一柄剑,更是一段历史,一份帝王心术的见证,一个时代气运的凝聚。霍去病的佩剑,那个二十四岁便封狼居胥、勒石燕然,让匈奴闻风丧胆的冠军侯!此剑曾饮马瀚海,曾劈开大漠的风沙,曾见证过汉家儿郎最炽热、最骄傲的岁月。而如今,它却被孝武皇帝刘彻置于此地,以煌煌国运、赫赫军功之阳刚煞气,来镇压其皇叔刘安谋逆败亡后可能残留的“阴戾不臣之魂”。

祭台由整块巨大的玄色玉石雕琢而成,石质细腻,触手生温,乃是皇家专用的顶级石料。台面边缘,阴刻着细密繁复的云雷纹,纹路深峻,流转不息,仿佛暗合天道循环。正中,一尊青铜博山炉静静矗立,炉盖雕成层叠山峦,有仙禽异兽隐现其间,炉身则以婉转的篆书铭刻“四海升平”四字,寄托着帝王对天下的期望。炉内香灰早已冷透,只余下一捧凝固的时光。

炉旁,散落着几枚锈迹斑斑的五铢钱,钱文模糊,沉默地诉说着“通货四海”的梦想与现实的沧桑。更远处,几件小巧的玉蝉、玉猪随意摆放,玉质温润,是汉代“君子比德于玉”以及“事死如事生”观念的体现,希望墓主在另一个世界也能保有生前的尊荣。这些玉器多为青黄之色,正是汉代常见的玉料本色,在幽光下泛着内敛的光华。

这一切,构成了一个庄重、威严,却又带着无形压抑的镇厌场景。帝国的意志,以这种近乎于“道”的形式,烙印在此处,历经三百余年风雨,依旧让人喘不过气。

孙宇挺拔的身姿在这片威压下,更显孤峭。他玄衣上的破损与血迹,与这祭台的整洁庄重格格不入,却又仿佛是一种无声的抗争。

“剑为凶器,亦为守护之器。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一个冷静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回响,这是他自己的意志,是历经沙场、看惯生死后得出的结论,而非被这煌煌天威所震慑。“霍将军英魂早逝,其佩剑本当随他征战四方,护我华夏,而非在此地与阴魂枯骨为伴,空耗锋芒,执行这虚无缥缈的镇厌之责。此为……器之不幸!”

念头至此,他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尽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于“夺”的决绝!他一步踏出,脚下白玉微震,右手五指如铁,稳稳地握住了“辟疆剑”那缠绕着早已腐朽丝线的剑柄。

入手瞬间,并非预想中的金属冰冷,反而是一股奇异的温润感,仿佛握住的不是杀伐之器,而是一块通灵古玉。但这温润之下,却清晰地感受到一股潜藏的、如同沉睡雷霆般的力量在剑身深处涌动,隐隐与他体内的《流光剑典》内力产生一丝微妙的共鸣。剑格处,精美的蟠螭纹盘绕,螭龙形态矫健,充满了汉代铜器特有的雄浑与力量感。

他不再迟疑,丹田内力如溪流汇川,瞬间灌注右臂,随即猛地发力!

“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