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见状哈哈一笑,“那么这样吧,暂且先把人打入大牢,等过些时候再去审理,你看如何?”
相比之下这个处罚就要仁慈得多。果不其然陈循也就不再抗拒了,只是低声嘱咐着:“不过陛下发布这类命令还需措辞模糊一点,包装一下比较好。”
朱祁钰一下子明白了意思——
就是让他更好地遮掩自己的内心意图。让别人摸不透看。因为,让人捉摸不透的皇帝才是最有威严的那种,一个被人看得太清楚的皇帝又有什么区别于提线木偶呢?
“这点就无需陈大人费心了。”
朱祁钰笑着应答一句,心里也已摸清了眼前这个人物的性格特征——
野心勃勃且颇具才干。
显然,他也明白自己的处境已经多么艰难。
简直称得上是人见人厌,狗都不稀罕!
他自然不敢轻易踏上大同府的城头,唯恐一不小心,被哪阵突兀而来的狂风吹落城楼,那下场可就惨不忍睹了——
活生生摔成一团烂泥。
刘安神色凝重,没想到在这种局面下,居然收到了一封来自的诏书——
一封出自一个逝者之手的命令。
到底该不该看?看完会如何?置之不理又会怎样?这封诏书里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他的脑袋像是被搅成了浆糊,最终只好求助于郭登,向他讨教对策。
郭登眉头微皱,目光从远处那个逃跑太监的身影收回,转而落在诏书之上。“你们先回避。”
随着挥手间,周围的人暂时散开,郭登这才伸手一把夺过刘安手中诏书,展开浏览,顿时哭笑不得:
“凡也先所提出之要求,无不允准。”
“以下各项条件,迅速达成满足。”
“至于朕所遭遇之种种不公与隐情,不可泄露分毫,更莫让天下臣民得知!”
“什么鬼东西!”
郭登愤怒到脸上的肌肉都颤抖起来,差点当场就把这纸撕得粉碎。还好一旁的刘安眼疾手快,这才保住诏书完好无损。但当刘安读完后,整个人仿佛雷击一般僵硬地立在城墙之上。刺骨寒风肆意掠过,却吹不散他呆滞的目光。他就那么站在那里,像一座沉默的石像,动也不动。直到不知多久以后,两行热泪才从刘安眼中夺眶而出,而紧握的双手几乎将诏书攥出褶皱。“郭参将……本官有意进京一行。”
听到这句话,郭登顿时变了脸色,咆哮道:“你疯了吧!难道不清楚当今圣意如何?把这诏书送至京城,你觉得你自己还能活着?”
其实这份诏书的内容再简单不过——
不过是朱祁镇下令大明朝上下必须费尽心思讨好似也先,好早日迎回自己罢了。
郭登暗叹一声,心里清楚这个废物凭什么觉得大明朝廷会如此拼命迎接他归来?但他也知道,此诏一旦送往京师,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别说刘安这条命怕是难保,甚至连他自己在大同的位置或许都会动摇。
然而,刘安此刻突然面容阴沉下来,“不仁!现今朝堂之中,一群所谓的忠臣义士成天喊破喉咙,高呼忠诚效仿,殊不知睁着眼睛说瞎话!”
“这份诏书就该带回,让那些满嘴胡言的家伙看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