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现在就考虑?不是服装设计师生涯之后的事吗?”周月玉稍稍一想,“我想我起码可以做二十年的服装设计师,就算提前计划,两年应该够了吧?”
冼耀文嗤之以鼻,“想得真美,地球围着你转啊?你又不是法国政治家族的成员,在法国政界一无所有,从你下定决心的那一刻,就要准备起来,慢慢积累政界人脉,厚积薄发,二十年磨一剑,这样才有成功的可能。”
“这么麻烦吗?”周月玉一脸迷茫。
冼耀文没了继续扯淡的兴致,捧起报纸说道:“不着急,你有时间慢慢考虑,先喝你的咖啡,一刻钟后出门。”
“哦。”
一刻钟后,两人准时出门,去了罗密欧的办公室,弄好给高峰秀子的邀请函让周月玉送去,他先一步前往格莱美模特队租的排练场。
……
缅甸。
滚弄外围的山林里,一支马队正在缓慢前行。
一匹通体白色的马背上,一身劲装的郑月英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刚接手李裁法的生意时,她来过一次缅甸,对这边的情况有所了解,自从国军残兵进入缅甸,犹如油锅里被滴入几滴水,缅北瞬间炸锅,摩擦不断,各种小型战斗每天都会打响。
缅北这里有硬通货鸦片,打下一片土地种植不难,但要卖出去且卖上价很难,国军残兵的到来打乱了原有的鸦片商道,也带来了新的出货渠道。
从去年开始,缅北这里的地方势力各自举起了某主义的旗帜,从地方割据上升到革命,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枪炮一响黄金万两,招兵买马是要花钱的,欲革命胜利必须有经济支撑,而缅北唯一具备贸易属性的东西就是鸦片,于是,“特货”成了各方争夺的重点。
国军残兵到了缅北,过了一段清苦日子,就有人脱离大部队自谋生路,而能谋的生路都是围绕特货展开,有人占地盘种植,有人给运输马队提供安保服务,有人打上贸易通道的主意,或抢夺,或从零开始建立自己的贸易通道。
摊开缅北的地图看一看,正北、东北方向接壤中国,此路不通;西北是印度,穿过去是中东和苏联,这一路就他妈别提了,不是进不去,就是特货贸易发源地,关公面前耍大刀,耍个Der。
西南方向是阿拉伯海,往西走,绕一个大弯抵达南美,那边的特货贸易刚刚起步,倒是可以试一试,但是,一直都是走马帮的,长途海运不专业啊。
要说靠谱的路线唯有往东南方向走,穿越国境进入泰国,走陆路可以进入马来亚、新加坡,延伸到印尼、澳洲、新西兰,进入南海,更是天高任鸟飞,世界各地尽可去得。
相比走西口,下南洋容易找到贸易伙伴,将不擅长的长途运输交给别人做,这么一来,中间有了联系的纽带,小批发商不用深入缅北丛林,在相对安全的泰国搂着妹妹、喝着酒就能完成交易,大批发商也可以先到泰国,达成初步意向再进入丛林会晤幕后大老板。
郑月英当初就是从泰国追溯到缅北源头,最终面见了一个跑单帮的残兵头目,双方在和谐的氛围里达成了长期的贸易关系。
如今,她的那位供货商情况不是太好,随时有嗝屁的可能,她将面临供货渠道不稳的困境,加上她已经决定吃掉冼耀文画的大饼,她需要一位供货能力更强的供应商。
身为一位实力雄厚的买家,她在缅北可是犹如唐僧肉般的存在,谁都想往自己家领,走到哪里都会被礼遇,但也不是没有明知自己实力不行,得不到就毁掉的势力,她这趟缅北之行总的来说还是危机重重。
正当郑月英警惕打量时,一匹棕马来到她身前,马上的人说道:“郑老板,再往前走就是张奇夫的青年旅的地盘,我们要当心点。”
郑月英说道:“杨队长,我上次来没有听过青年旅,张奇夫这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杨队长的黑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之色,“去年我家二小姐创办了军事训练学校新城进修班,张奇夫是其中一名学生。”
郑月英这次要去见的人是杨金秀,果敢掸邦土司杨文炳的次女,给面子的叫她一声杨二小姐,不给面子的叫她毛腿小姐,据说她的腿毛和毛舜筠在《花田喜事》里演的那个角色有的一拼。
杨金秀自幼个性刚烈、好胜心强,打小爱穿男装,拒绝缠足,四岁开始玩枪,长年累月玩下来,练就了一手使双枪的本事。
她十八九岁那会,小鬼子刚投降不久,便组织了一支千人的果敢民族武装,番号金秀军。有了人马,她开始壮大从小就在玩的特货贸易,两年时间,成了果敢一带的头号特货贸易商。
见杨金秀天天舞刀弄枪,她爹妈那叫一个头疼,两人都感觉自己时日无多,想着一定要在死前把这个女儿嫁出去,一番操作,杨金秀被许配给大勐宜土司之子段朝文。
杨金秀出嫁之前,她爹妈已经不在,或许是不愿违背父母的遗愿,她如约嫁给了懦弱的段朝文,生了个儿子,给段家有了交代,她拍拍屁股走人,不再玩段夫人的角色扮演游戏。
杨金秀在段家的这段时间依然遥控着金秀军,只是天高路远,金秀军的事务多有仰仗她两个哥哥杨振材、杨振声,两人是亲缅派,杨金秀不在的这段时间,一直在着手将金秀军改造成真正的果敢民族武装。
杨金秀自然是不愿意的,为了不失去自己的私军,1949年初,她和云南国军眉来眼去,国军派了顾问到果敢帮助她建立新城进修班,培养忠于她个人的军官。
今年初,更是接下了李弥抛给她的橄榄枝,被任命为救国军第四纵队司令,借着李弥的帮助,她的金秀军规模壮大,特货贸易的规模也被逼着壮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