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历山大对这里所呈现出的贫困状况深感震惊。毕竟,他为这座城市创造了大量的就业机会,还实施了各种各样旨在提高民众生活水平的政策。
在他的设想中,这般赤贫的状况理应已成为历史,至少在他的首都不该再出现。然而,现实却无情地给他上了一课。
理想与现实的落差,如同一记重锤,敲醒了亚历山大。
仅仅是走在街道上,他便能听到远处传来饥饿的孩子向同样饥肠辘辘的父母乞讨食物的哭喊声。
那哭声,如同尖刺,刺痛着亚历山大的心。还有锅碗瓢盆激烈碰撞的叮当声,仿佛有人在愤怒地敲打墙壁,偶尔还会传来因商业交易纠纷或家庭内部争吵而引发的激烈争执声。
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贫困与无奈的悲歌。
那些贪婪而又警惕的目光不断在他身上扫来扫去,寻找着哪怕一丝一毫的可乘之机。
倘若亚历山大身边没有二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护卫,他真的很怀疑自己能否安然无恙地走出这条街道,说不定最后只能穿着完好的内衣狼狈离开,其他的一切都会被洗劫一空。
即便能够活着回来,想必也会历经艰难险阻。危险的气息,如同阴霾,笼罩着这片贫困的区域。
倘若亚历山大肯花时间询问这些居民为何如此绝望,他们定会给出无数个理由。
其中最为常见的,便是疾病或某种残疾。有些人因身患重病或存在某种身体缺陷而无法工作,比如肢体残缺、失明、失聪、侏儒症等等。
他们卧病在床,不仅失去了劳动能力,还要支付各种生活账单,无奈之下,这家人只能搬到这个城市最便宜的区域——北区。
疾病与残疾,如同命运的枷锁,将这些家庭困在了贫困的深渊。
居住在此的另一类人是债务人,他们自己乃至父母都背负着债务。没错,在阿哈德尼亚,债务是会代代相传的。
而这些债务产生的原因可谓千差万别,从常见的商业贷款,到为应对紧急情况(如家人生病急需用钱)而借的贷款,以及为盖房子、嫁女儿、送儿子去当工匠学徒,甚至是为了履行纳税义务而产生的个人贷款等等。
无论缘由如何,一旦无法偿还债务,后果将不堪设想,包括遭受毒打、土地和财产被没收,甚至全家都可能被卖为奴隶。
为了避免如此可怕的命运,他们只能忍受这里的种种不便,在这般恶劣的环境中艰难求生。
债务的阴影,如同乌云,遮蔽了这些家庭的未来。
至于最后一类人,他们之所以留在城市的这个角落,仅仅是因为他们喜欢这里!这些人大多是酒鬼、浪子和罪犯,他们骨子里没有一丝诚实的品性,也丝毫没有通过诚实劳动谋生的意愿。
即便亚历山大为他们提供一份每月一千罗帕尔的工作,他们也依然会毫不犹豫地拒绝。
他们宁愿虚度光阴,挥霍无度,通过欺骗他人来满足自己的私欲。
也正是因为这第三类人的存在,使得城市的这一部分成为了当地人和城卫兵最为头疼的地方——他们是这座城市大部分犯罪行为的根源。
尽管亚历山大多次试图整治这些乱象,但到最后,这些问题就如同野草一般,春风吹又生,你永远无法真正将其根除,只能时不时地加以抑制和修剪。
这股黑暗的力量,如同城市的毒瘤,难以彻底清除。这也是封建社会无法根除的,过渡将是一个漫长的时间。
不过,虽说对北区有着诸多负面的描述,但这并不意味着它毫无可取之处。
事实上,贫民窟只是整个区域的一小部分,而这片土地实则蕴藏着巨大的潜力。
在这里,也住着许多社会地位虽低却受人尊敬的人,如工匠。
他们居住在建造得相对良好的木屋和石屋里,并且地位越高的人,越倾向于住在远离城门、靠近中心区的地方。
这些看似普通劳动者,如同城市的基石,默默支撑着城市的运转。
因此,当人们从该区的北边向南行走时,会发现街道上的混乱与肮脏逐渐减少,威胁感也随之降低,天际线愈发清晰可见。路边摆摊兜售食物的小贩越来越多,在街上嬉笑玩耍的孩子也日益增多。
人们还会注意到,越来越多漂亮的衣服挂在建筑物之间,在微风中轻轻飘扬,而在贫民窟,却没有人敢如此晾晒衣服,因为害怕被偷。
这南北之间的差异,仿佛是两个世界的对比,却又同处于这座城市之中。
亚历山大甚至在一条较为整洁的街道上,看到一位街头艺人正在表演杂耍和吹口哨,他颇为欣赏,便给了这位瘦削的男子五块罗帕尔作为小费。
这小小的善举,如同黑暗中的一丝微光,给这片土地带来了些许温暖。
当亚历山大结束对北部地区的巡视时,他意识到尽管该地区正在逐步恢复,但仍有大量的工作亟待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