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伯父息怒!皇伯父息怒啊!”徐平撇了撇嘴,随后从怀内掏出一本册子。“这是夫子手书的政略七册,侄儿知皇伯父喜好字帖,在梁东之际苦苦哀求数日方才侥幸所得,还请皇伯父一观!看看这字表如何!”
“你当朕是……”
话未说完,徐平又摸出一本。“这儿还有武经三册,皇伯父请看!”
“……”轻咳几声,隆圣帝负手背过身去,手指却在案台上敲了几下。“先放着,待朕抽得空闲再行翻阅……”
“嘿嘿!”徐平恭恭敬敬将之放在桌上,随后舔着脸凑上前去。“皇伯父,司首府的余孽不如交给侄儿去追剿,定将司徒娴韵与那贼凶一并缉拿归案!”
隆圣帝微微侧脸,余光瞥了对方一眼,随后极其厌烦的将之推开。“好的不学,净学些旁门左道。没出息的东西!”
“是是是!对对对!皇伯父教训的对!”徐平搓了搓手掌,又给凑了上去。“这差事侄儿一定办妥当!您放心交给侄儿就行!”
“嘶……呼…….”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隆圣帝回身坐回龙椅。“徐平…..”
“哎!侄儿在!”
“你此番回京,离开岳州多久了?”隆圣帝瞧了瞧案台上的书册,脸上的怒意显然退下去不少。刑场之事,朕自有安排,用不着你在这装腔作势。”
“回皇伯父,岳山距神京路途遥远,侄儿启程至今,已过去两月有余。”言罢,徐平抱拳躬身。“皇伯父,末将有本要奏!”
“哦?”听闻此言,隆圣帝顿时来了兴趣。“你也有本要奏?说!”
“侄儿要弹劾监政府大御首萧如讳!他监刑不利,以致司首府余孽逃脱,难辞其咎!”说着,徐平掸了掸袖袍,行上一正礼。
“呵呵!你倒是聪明!”隆圣帝原以为对方会一直盯着李子画之事,转变之快,这点他倒是有些欣慰。“萧如讳的确有失,但弹劾他不该由你来,自会有别人出面。
你来往一趟耗时颇久,岳州虽已划入我朝治下,仍需加强戒备。既是回京述职,该说的都说了,该上表的也表了,休息几日,你便回去吧……”
“陛下?您,您许侄儿回梁东?”徐平有些意外,甚至有些疑惑。就目前到局势,把自己留在京城,再派一人前去监军显然才是最优。
对于他的疑惑,隆圣帝看在眼里,心中却也是颇为无奈。“你是不是觉得拿了岳州,朕巴不得剿了你的兵权,再将你按在神京赋闲?”
未等徐平开口,隆圣帝却摆了摆手。“若按君王之道,你之所言,的确可以。但你是朕的侄儿,所谓用人不疑,徐平啊,朕可以信任你吗?”
……
对于隆圣帝的话,徐平险些接不上来。
仔细回顾自己从北境入京,若说隆圣帝对自己颇为猜疑,似乎并不是。若说隆圣帝对自己各处掣肘,似乎也没有……
念及此处,徐平的心头一阵烦乱。
北境作为根基,那是徐家几代人流了无数鲜血换取的。若说削藩,自己站在皇帝的立场上,同样会如此。
本可以成为千古美谈的君与臣,便如仁宗和徐远山,却难如登天。
思来想去,徐平深吸一口气,朝着隆圣帝俯身一拜。“陛下,若是……您可否……”
“莫要多言。朕知道你想说什么……”隆圣帝的神色异常平静,语气也没有半分起伏。他手指不停敲打着台面,许久之后,终是揉了揉眉心。
殿内铜漏滴答作响,烛泪在蟠龙烛台上凝成霜花。
君臣二人尽皆不言,待许久之后,皇帝看着案台上的岳州地形图,取出了镇纸下压着他连夜绘制的漕运改道草图。“徐平,姜安民在岳州颇有名望,如今其人为你所诛,想要长治久安不易。”言罢,他将草图缓缓摊开。“初入它国治政,磕碰与阻碍想来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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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伯父息怒!皇伯父息怒啊!”徐平撇了撇嘴,随后从怀内掏出一本册子。“这是夫子手书的政略七册,侄儿知皇伯父喜好字帖,在梁东之际苦苦哀求数日方才侥幸所得,还请皇伯父一观!看看这字表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