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记得,你母亲原是宁关人士,往上数个两代,家中也曾有人做过将军。”

“如此,再好不过。”女人含笑颔首。

“去吧,朕不多留你了。”云璟帝闻声低了眉眼。

“臣妾,谢陛下圣恩。”宋纤纤闭目谢恩,继而深深呼吸一口,拢着裙摆,恭恭敬敬地伏下身去——

“宋氏纤纤,即日,叩别陛下——”

她娘被葬在京郊的小山包上。

没入祖坟、不设牌位,未进族谱。

只被人用一床草席子匆匆卷了,拿薄木板胡乱一包,便那么埋进了地里。

提着盏灯笼的宋纤纤仰头看了看天色,张嘴呵出口结了霜的烟,荒山上的雪积了有个尺厚,她一脚深、一脚浅地爬了快半个时辰,方才在雪堆子里找见了埋着她娘的那个坟包。

——还好她早年偷偷在她娘坟边上种了棵长不高的西府海棠,在周围一众直冲天际的秃树杈子里,她几乎一眼就能看到那棵丈来高的小树,否则在这黑灯瞎火的鬼地方,她还真不一定能只花半个时辰,就找到了她娘。

所以说,她果真是聪明的。

宋纤纤细声咕哝一句,遂小心翼翼地摸出她怀中藏着的一小瓶毒药。

那药入喉带着股说不清的苦味,她屏着呼吸一口饮尽,喝完又禁不住嫌弃地撇了嘴。

——这药剌嗓子,不好喝。

早知道就拿鸩酒了。

那东西发作时疼是疼了点,起码没这么难喝。

女人出神地想着,而后熄了灯笼,缓缓躺进雪地,头枕上手臂时,她余光瞥见了自己身上那套近乎是素色的衣衫,不由无声咧嘴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