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胡商不过是来往与乾平、西商等地的游方商人,又哪里见过这样大的阵仗?三两下就在墨倾韵的连诓带骗下,说清了那日来此买药之人的衣着样貌、口音身量。

得了想要的信息的墨倾韵倒也不曾为难过那几个胡商,他只好生宽慰了这些商人几句,又留下了些银两,顺带领走了一人充作人证。

那商人自知此番险些惹出了祸端,自是不敢再生出怨言,只乖乖随着这一众禁军连夜赶回了京城,去侯府指认出了那名“买药之人”。

至此祝升新春宫宴上骤然行刺一事,便算是被人彻底定了性,墨景耀亦在次日早朝,果断以“蓄意谋害天家皇子、形同谋反”为由,判了侯府一个满门抄斩、余下亲族尽数流放边关。

侯府一倒,从前攀附着侯府的那一众文臣亦立时作鸟兽散。

早早便嫁了人的尚书夫人宋祝氏与重明宫婕妤祝婉此次虽未受到帝王责罚,却也难免为祝氏连累,狠狠遭了顿他人的奚落与白眼。

宋兴哲见状,知道这是帝王打定了主意要整顿朝堂的意思,于是借故向云璟帝上书请辞,趁早退出了朝堂、告老还乡。

云璟帝见他这一封奏章写了个真心实意,丝毫不加迟疑地应下了他的请求,又顺势准他带着那早在墨书昀薨逝后,精神便一直恍惚着的祝婉一同回乡养老,如此也算是让她远离了京城这处伤心之地、还了她一个清静。

宋纤纤出宫为宋兴哲等人送行离京的那日,京中下了今年开春以来的第一场雨。

平素一身艳色宫装的女人,而今难得着了件近乎素色的荼白,发髻上亦只簪了两根嵌了玉的银钗,她看着那一箱箱熟识的零碎物件被人搬上了板车,禁不住低头吐出一口叹。

春日的雨向来下的不大,只那雨丝却绵密得厉害,那细雨轻而易举地浸润了女人的衣衫,同样也浸透了地上积着的尘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