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濉说着长长呼出口气:“我既无脸入皇陵,那你便将我葬在沧澜山上吧。”

沧澜山四时的风光不错,他躺在那里,又能眺望到整个京城……如此,就让他在山上静静看着城内的万般变化,也挺好。

总归,待到百年之后,沧海桑田,世间便也无人会再记得扶离,同样也不会有人再记得他这个扶离的帝王。

他就想要这般被人渐渐淡忘,他已做够了那个无法从心所欲的“文煜帝”。

——他现在只想做元濉。

“阿衍,你若实在难受得紧,想哭便哭出来吧。”酒楼雅间之内,小姑娘踮着脚尖摸了摸墨君漓的发顶,眉头微皱,“我在这呢。”

“……我已经哭不出来了。”少年哑着嗓子抽抽鼻头,伸手揽过面前的自家姑娘,“只是喉咙里堵得慌,胸口也压着股说不出来的气。”

“阿辞,我真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才好。”

他已许久不似今日这般挣扎纠结了,当年他刚重生不久、面对老头的时候没有,后来带着娘亲赶来扶离玩耍时也没有,唯独今日。

唯独他今日见了元濉之后,他心下纠结又复杂的厉害。

慕惜辞闻言微一沉默,少顷抬手拍了拍少年的背脊:“那便学陛下罢。”

墨君漓发哑的嗓子略略一抖:“老头?”

“嗯。”小姑娘下颌轻点,“理解,但不认同。”

他们可以理解元濉的处境,也可以明白到他那时的心态与想法,但这并不代表他们认同他这几近不留后路的决绝做法。

由是说不上痛恨、说不上怨怼,同样也说不上“原谅”。